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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戰相遇是必然的

陽光每天必然會造訪大地,無論是晴天或是陰天或是雨天,這是必然事件。何況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純白的雲柔軟地在空中展示它無瑕的美麗,瀟灑懶散地伸展它的身姿。
佐倉蜜柑看著眼前的新學校,她,終於回到東京了。
三年前因父親的工作調動舉家搬遷到大阪,三年後,又是因為同樣的理由回到了東京,這裡,有她日夜思念的人。
愛麗斯學園,一閒擁有初等部,中等部和高等部的宏偉私立學園。連校服也是按不同學級區分,以女生為例,校服的上衣同樣是黑西裝,下身是蘇格蘭格子百褶短裙,初等部的是紅色,中等部的是藍色,而高等部則是咖啡色。愛麗絲崇尚騎士精神,所有學生在進入該校後都要學習劍術,每人都有一把與自己匹配的佩劍。
站在校門口,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寬敞綿長的校道,小道兩旁種滿了櫻花樹,此時正是櫻花盛放的季節,櫻花燦爛靡麗地開放著,彷彿要把一生的美麗都在這一瞬間綻放,把一生的菁華濃縮在這一瞬間,在一瞬間華麗地死去。
校道的那一頭,是那熟悉的身影,利落的黑髮,她,還是她。
佐倉蜜柑忍住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向她衝去,卻沒留意到腳下那細小卻足以絆倒自己的石頭,理所當然,毫無懸念地,蜜柑跌倒了。而上天似乎沒打算就此輕易放過蜜柑幼小的心靈,又給了她另一個“驚喜” -她跌倒的時候非常“湊巧”地撞到別人,又非常“幸運”地把對方也推倒了,最後非常“幸福”地和對方一起跌倒而且把對方當墊板壓在對方身上。
一陣男生特有的香味瀰漫進蜜柑的呼吸中,清新卻又危險。
蜜柑抬頭,對上了一雙幽深冷漠的眸子,一雙紅瞳裡滿是冰冷的氣息卻同時詭異地燃燒著逼人的火焰。
男生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地波動,只是冷冷的開口: “起來,醜女” 。
醜女!你竟然說我是醜女!什麼東西!蜜柑憤憤地從男生身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那個男生在蜜柑起來後,也緩緩地站起身,腰閒的佩劍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噪音。
蜜柑終於看清了這個被她無辜撞倒的男生模樣,男生身材瘦削卻不顯得纖弱,留著一頭漆黑卻透著淡淡海藍的利落細碎短發,眉毛細短卻滿是驕傲與英氣,樣貌算不上是絕美卻另有一番唯美,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無疑是一種危險的氣息,身上瀰漫著的滿不在乎中含有不易發覺的憂傷。校服的剪裁異常的合身,本已細削修長的他穿上去更引人注目,彷彿在沒有任何人會比他更適合穿這校服。
蜜柑的心沒來由的加速狂跳起來。意識到自己心動,蜜柑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臉。我怎麼能對這傢伙心動!
黑髮男生沒有再看蜜柑一眼,淡淡地開口: “流架,我們走” 。
蜜柑這才留意到這個囂張的男生身後還有一個漂亮的令人窒息的金發男生。這個男生身材高挑纖細,頭髮是柔軟奪目的金黃色,一頭短發看上去乖巧又華麗。他的瞳眸裡盡是溫暖與輕柔,卻好像因為某些原因刻意隱藏起來,但卻還是洩露出來了,彷彿他是唯一能融化那個黑髮男生的冰冷的心的人。他的面容絕美,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肌膚,高挺的鼻樑,薄薄的抿著的確不顯得刻薄無情的唇。整個人散發出高貴典雅的氣質,就連穿普通的校服也能穿出貴族的氣質。
兩個氣質完全不同,卻同樣引人注目的男生並肩站在那裡,卻沒有絲毫的突兀,反而有一種奇異的和諧,散發的魅力足以令路過的所有雌性生物為之傾倒。
金發男生那比女生還漂亮的臉讓蜜柑驚艷不已,也羨慕不已。她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囂張的要命的黑髮男生會有由如此完美的朋友,而且甘心情願被他呼來喝去。
金發男生點點頭,沒說什麼就跟著黑髮男生離開。兩人走了幾步,黑髮男生忽然回頭看著蜜柑,眼裡閃現著些許的惡作劇光芒,涼涼地開口說: “醜女,你的內褲太幼稚了“ 。黑髮男生低頭笑了幾聲,黑髮男生又緩緩地向教學樓走去。金發男生也看了蜜柑幾秒,眼裡有著擔心,最後也快步追向黑髮男生離去。
蜜柑的臉漲紅,紅的估計可以與西紅柿媲美,用力握緊拳頭。周圍的同學發出低笑聲和議論聲,對蜜柑指指點點,完全不留情面。蜜柑憤怒地朝遠方的黑髮男生大喊: “你這混蛋!色狼!小心遭天譴! ”蜜柑從小就具有的大嗓門此刻發揮出它的作用,簡直足以繞樑三日,回音不絕。
“白痴! ”黑髮男生冷漠中帶著少許嘲笑的嗓音遠遠傳來,雖然音量不大,卻足以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地傳到蜜柑的耳朵裡。
蜜柑捉住一旁一直抱著看戲心態,保持事不關己態度,不停吃著蟹醬的小螢,激動地一邊搖小螢一邊問: “那個黑髮惡魔混蛋色狼到底是誰” ?
小螢冷靜地推開快要哭的蜜柑,又吃了一口蟹醬,說: “他啊?日向棗” 。
蜜柑厭惡地說: “哪有人以食物作名字的啊!果然爛人配爛名字! ”她完全忘了自己的名字“蜜柑” ,也是食物名。
“笨蛋,蜜柑”說完後,小螢突然拉起蜜柑的手向教學樓衝去,好像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怪物在追殺她一樣。
蜜柑一臉莫名其妙被小螢拉著跑,說: “小螢,有怪物在追我們嗎” ?
小螢把蜜柑拉到一個隱蔽的角落,搖頭說: “比怪物更恐怖” 。
蜜柑不禁顫抖起來,她從小便怕那些鬼魂怪物,現在竟然有比那些東西更恐怖的東西在追他們,令蜜柑想起來都覺得後怕。
“那… …到底是什麼啊? ”蜜柑顫顫巍巍地問。
小螢指指窗外,這裡恰好可以看到教學樓門口情況。只見一大堆女生目露凶光地似乎在尋找什麼,嘴裡還念念有詞: “那個膽敢侮辱棗大人的賤女人在哪裡… … “
蜜柑滿臉疑惑地說: “他們找賤女人我們為什麼要躲起來啊” ?
小螢大力拍了蜜柑的頭一下,說: “笨蛋,他們找的就是你” 。
蜜柑詫異地看著小螢,不敢相信地大喊: “怎麼可能是找我!我又不是賤女人” !
蜜柑說話的音量之大足以讓外面正在進行地毯式搜查的棗歌迷發現她的藏身之處。
“發現目標! ” , “那個賤女人,竟敢侮辱棗大人! ” , “用劍刺死她” !
那些瘋狂的棗球迷如潮水般湧入教學樓,朝蜜柑和小螢的藏身之地邁進。
小螢用力拉起蜜柑,望另一個方向狂奔。開玩笑!她決不能被那些花痴女人逮住蜜柑!不是她擔心蜜柑,而是怕那些花痴女人會遷怒於她!
蜜柑就在追追趕趕中度過了來到愛麗斯學園的第一天,而小螢在蜜柑的連累下也被迫東奔西跑。
一打下課鈴,小螢就拖著蜜柑離開學園,向學園的東邊街道走去。
蜜柑踉踉蹌蹌的跟在小螢後面,不明就以地望著小螢說: “小螢,我們要去哪裡啊?我記得我家跟你家都不是在這個方向的呀?你搬家啦? “
小螢頭也沒回地說: “笨蛋,我帶你去買劍” 。
“劍?買劍幹嗎” ?
小螢快速轉身用力彈了蜜柑的額頭一下,說: “大阪專門養笨蛋的嗎” ?
蜜柑捂著額頭,說: “不是啊” 。
小螢說: “那你為什麼比以前笨了那麼多?你不買劍難道明天用竹竿上劍術課” ?
蜜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小螢拉起蜜柑的手,繼續向前走。
兩人很快來到了一家店前,店裡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劍,琳瑯滿目,多不勝數,大有令人眼花繚亂之勢。
老闆是一個有點禿頂的老伯,看到蜜柑和小螢的校服後便一直“呵呵”地笑著,蜜柑不禁懷疑眼前這個老伯是否有嘴角抽筋症。
小螢走到老伯面前,指著蜜柑說: “老伯,她要買劍” 。
“呵呵呵” !老伯又笑了幾聲,視線落在蜜柑的臉上,說: “好可愛的小姑娘,轉學生” ?
聽到有人贊自己可愛,蜜柑有點飄飄然了,揚起燦爛的笑容點點頭,說: “是啊” 。
老伯點點頭,說: “那你就是沒佩劍了?放心,我這裡是專門向愛麗絲學園的學生鍛造佩劍的,來,讓伯伯看清楚你的資質” 。
蜜柑走近老伯,不明白老伯怎麼能用眼睛就看出她的資質。她突然有一種恐懼,她害怕老伯告訴她其實她在劍術上一點資質都沒有,甚至只是朽木一塊,不可雕。
小螢看出了蜜柑的心理,因為蜜柑是一個不善於藏匿心思的人,無論心裡在想什麼都會表現在臉上。小螢淡淡地說: “笨蛋,愛麗絲不會收一個毫無可塑性的學生“ 。
蜜柑的臉馬上變得閃亮閃亮的,興奮地說: “真的嗎?真的嗎?那我也能變得很厲害咯” ?
老伯再次“呵呵呵”地笑了幾聲,說: “小姑娘你真的很有趣呢!沒錯,如果遇上好的老師,你會變得很厲害,但最重要的是,你要有一把匹配的劍“ 。
蜜柑興奮地抓住老伯的手,說: “那,你說我要使用什麼劍” ?
老伯輕輕地掙脫蜜柑的手,轉身,一邊“呵呵呵”地笑著一邊向內屋走去,不一會兒就從裡面拿出一把通體銀白的劍。
蜜柑從老伯手中接過佩劍,發現這把劍很平凡,也很特別。平凡的是劍通體銀白,連劍柄和裝飾都是銀白,沒有其它雜色,不怎麼起眼;特別的是劍的花紋裝飾,劍身上隱隱約約地透出一些奇特漂亮的花紋,劍柄上的裝飾以月亮為主題華麗無比,精緻無雙,最奇特的是劍身修長幼細得過分,彷彿很容易就會折斷,但又堅韌無比。
老伯拍拍蜜柑的頭,神色嚴肅地說: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它的主人,要好好對待它,劍在人在,劍亡人亡,你明白了嗎” ?
蜜柑似懂非懂地用力點了點頭,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特別是劍上的花紋裝飾,總覺得它的背後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去。
撫摸著劍柄上的裝飾,蜜柑抬頭問: “老伯,這把劍… …有什麼故事嗎” ?
老伯面露詫異,神色閃過一絲憂傷,眼神裡滿是哀痛,他輕輕地搖頭,喃喃道: “時機未到,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總有一天… … ”
一直冷眼旁觀的小螢拉起蜜柑的手,大步向門口走去。
蜜柑突然想起自己還沒付錢,拉住小螢伸手往書包裡拿銀包。
小螢截住蜜柑掏銀包的動作,說: “笨蛋,不用付錢” 。
這時候老伯也已經回過神來,笑著說: “學園已經幫你付錢了,那些錢早已包在學費裡面了” 。
難怪愛麗絲比一般私立學校的學費貴那麼多!原來那些多出來的錢跑這裡來了!蜜柑突然有點後悔來了這裡。但是轉念一想,這裡有她的小螢,她怎麼能後悔呢?
蜜柑拉著小螢往自己家走,她打算今天晚上讓小螢住她家,互訴分別當年來發生的事。
房間內傳來溫馨的笑聲,但她們都沒想到,這種歡聲笑語,很快便會離她們很遠了。
快樂,以瞬雷不及之勢,突然蒼老了。
當然,那是後話。
第二戰蜜柑你是個笨蛋

“你一定要記得我” 。
“我會的” 。
“一定要很用力很用力的記住我,用你的聽覺,你的嗅覺,你的味覺,你的觸覺來記住我。如果沒有了回憶,我也就不存在了” 。
“就算全世界忘了你,我也會用我的一生去記住你” 。
“再見了… … ”
再見了… …
不要… …忘了我… …
千萬不要… …
蜜柑滿臉冷汗地從夢中驚醒,至於發了什麼夢她居然完全沒有印象,只模模糊糊記得是一男一女的對話,還有那聲哀怨無奈與不甘的“千萬不要”言猶在耳,在腦海中不斷回放。蜜柑看向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漂亮,月華如水,月光清冷地穿過落地窗玻璃投在靠在牆上的“銀月” -“銀月“就是那把蜜柑的佩劍的名字。此時的”銀月“竟似發出淡淡的光芒。笨蛋!劍怎麼可能會自己發光!又不是在看魔法動畫片!蜜柑自嘲地笑了一下,重又躺下,決定不再去想那個夢。
終於迎來了期待已久的劍術課,愛麗斯學園的體育課的課程與一般學校的不同,除了必修的體育項目外,還增加了劍術和馬術兩項特別課程,說是特別課程,實際上劍術課程幾乎佔了體育課的50 %的時間,而馬術課程也佔了30 % ,所以正常的體育課程佔用的課時少得可憐,就如蜜柑他們此時的白頭髮一樣少。
愛麗斯學園的運動服也是按照學級分的,初等部的是紅邊白衣紅褲子,而中等部的則是藍邊藍褲子,高等部的當然是咖啡色邊咖啡色褲子。
蜜柑仔細溫柔地用布一遍又一遍擦拭著“銀月” ,本已銀白閃亮的“銀月” ,此時更是如昨晚的月亮一般熠熠生輝,閃耀矚目。其他同學已經拔劍在相互切磋起來了,只有蜜柑一個人坐立不安地等著老師的到來。蜜柑看向正在切磋的同學們,眼睛很自然地尋找小螢的位置,在人群中,她總是很習慣地尋找小螢的身影,依賴小螢獨有的溫柔。
小螢的劍在空中快速地游移,速度之快令蜜柑只能看到白色的殘影。蜜柑記得小螢的劍名叫“白翼” ,劍身修長輕巧,劍柄及其花紋裝飾是白色的,裝飾是華麗純潔的白色羽翼,那繁複的羽毛紋路令人目眩,精細真實得好像真的會飄落下來一般。
小螢的動作輕盈流暢,一邊輕鬆地避開對手的攻擊,一邊舞動手中的劍,快速的攻擊對方所有的弱點,攻擊看似輕柔實質卻是招招狠毒致命。最後, “白翼”劃出一個漂亮的圓弧,劍尖指在對方頸上的動脈處,劍尖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只需輕輕一挑,對手的動脈馬上血如泉湧,或許能當場死亡。
小螢收劍,淡淡地說: “你輸了” 。
小螢的對手低著頭,雙手垂下,安靜得十分奇怪。小螢轉身就要走,那個對手突然抬頭,目露凶光,已經被仇恨與妒忌蒙蔽了雙眼,再度舉起劍襲擊小螢的後背。
這混蛋!竟然使這種卑鄙的手段!
蜜柑飛身向小螢,舉起劍打算當下這習偷襲。沒想到小螢的劍術已經高到可以辨認到後方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快速地轉身舉劍打算架開偷襲。可是量小螢的劍術如何高超也預料不到蜜柑這莽撞突然的飛撲。小螢的“白翼”沒有抵擋到對手偷襲的劍反而與蜜柑的“銀月”相碰在一起,發出清脆乾淨的劍鳴聲。而這時候那個偷襲小螢的“卑鄙小人” ,此時的劍也十分湊巧地壓在“白翼”與“銀月”的交壓點上,那個人與小螢的仇想必十分之大,因為那力道大得把“白翼”和“銀月”都壓倒了,蜜柑和小螢招架不住都後仰跌倒在地上,幸好地上鋪的是保護他們的軟墊,才不怎麼疼。那個人,就像是把一生的力氣都用到了這一劍上。
他,想致小螢於死地嗎?
小螢是一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如果沒有人招惹到她她一般也甘願做個透明人。無奈她的美貌以及天才通常會招惹到很多心胸狹窄的人。
蜜柑姿勢奇怪地跌倒壓在小瑩身上,額頭與小螢的額頭撞在一起,耳朵嗡嗡作響,好像幾百隻蜜蜂鑽進耳朵裡到處亂晃一樣,頭暈暈的。
小螢卻好像沒什麼事似的,冷靜地說: “笨蛋,別壓著我” 。
蜜柑無力地繼續趴在小螢身上,說: “小螢,我頭好暈” 。
這時候,一雙腳走進了蜜柑的視線,那雙腳的主人說: “你沒事吧” ?
第三戰黑馬王子與白馬王子

陽光穿過樹葉淡淡地投射在校道上,斑斑點點,閃閃爍爍。又是美好的一天,這是大多數人看到如此陽光,如此美景的感嘆。如果沒有什麼足以令一個人悔恨一生的事情發生的話,這個世界,這個人生是美好的。
蜜柑拖著疲倦的身體以可以與烏龜媲美的速度慢速“爬行”到學校門口。昨天她實在太拼命了,知道自己比別人少練了好幾年的時間,想要快點把進度彌補上來,但是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她是似乎忘了。而且她現在不只是身體累,連心靈也飽受折磨,她昨天晚上又夢到那個模糊卻足以攪人心弦的夢了。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沒有遇到過,卻感覺那麼似曾相識?
為什麼對於他們的哀嘆,她會感同身受?
為什麼聽到他們的海誓山盟,她會痛徹心扉?
蜜柑甩甩頭,鬱悶的心情並不適合一貫開朗的她!揚起最明媚的笑容,蜜柑踏進校門。不遠處,小螢正在向教學樓走去。
今天會是美好的一天!
一踏進校門就看到小螢,蜜柑感覺今天會是很美好的一天。剛要拔足向小螢衝去,蜜柑的頭就被物體重擊了一下,痛得蜜柑頭昏眼花,眼冒金星。蜜柑捂著頭蹲下,心裡詛咒著那個用東西打她的人。
一把囂張的聲音從蜜柑的頭頂傳來,那種囂張冷漠的聲音蜜柑無比熟悉。又是那個可惡的日向棗!
棗面無表情,眼裡卻有幾分挑釁,說: “醜女,你擋到我的路了” 。
蜜柑痛的咬牙切齒的,恨得牙癢癢,心裡早把日向棗罵個千遍萬遍,腦裡幻想著將日向棗碎屍萬段。
棗旁邊的流架看到蜜柑的痛楚,也蹲下,雖然也是面無表情,但語氣裡有幾分關切: “佐倉,你沒事吧” ?
蜜柑困難地搖了搖頭,心裡覺得羞愧死了,為什麼每一次她出醜都恰好被流架看到!為什麼棗和流架的性情就差那麼多!
流架又驟起他好看細長如柳葉的眉毛,語氣裡有些許不滿的對棗說: “棗,你做得過分了,她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啊” !
棗把剛才攻擊蜜柑的“凶器” -書包甩上肩膀,毫無悔改,挑起眉毛說: “醜女也會疼的嗎” ?
蜜柑仇恨地回頭瞪了棗一眼,迅速地站了起來,起腳對準棗的腹部踢了過去。踢出的速度非常快,在一旁觀戰的人群根本沒有看清蜜柑起腳的動作,只來得及看到棗的反應。遭的反應也十分得快,就好像時刻處於戰鬥狀態一般,幾乎不需要反應時間,舉起左手輕鬆瀟灑地擋住蜜柑的腳。蜜柑不甘心,收起腳,但在收腳的同時左掌已經揮出,打算甩棗一巴掌。但蜜柑這次的動作又失敗了,應該說又被棗看穿了。棗敏捷地移動躲開,速度也是非常的快,大家只看到一抹黑色一閃,棗已經站到蜜柑的旁邊,渾身散發殺氣,伸出手想掐住蜜柑的脖子,但在他的手一伸出的同時,又有一抹金色閃到棗的旁邊,原來是流架!棗眼內有幾分驚訝,他的手被流架捉住了!
今天的流架太反常了!棗看著流架眼裡的緊張,他意識到流架的不對勁。以前流架從來不會阻止他要做的事,更不會為任何人出頭。
棗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流架,說: “流架你… … ”
流架絲毫沒有放鬆捉住棗的手的力道,只是淡淡地說: “棗,夠了” 。
棗垂下手,殺氣也散了,流架這才鬆開他的手。
棗把手插進褲袋內,轉身,說: “醜女,別惹我” 。
蜜柑大聲嚷嚷道: “誰要惹你這個變態啊” !
棗冷笑一聲,說: “你最好記住今天你說的話” 。棗頓了一下,又說: “還有,你的內褲依然這麼幼稚啊” 。棗低聲笑著離開了。
棗一邊走腦中一邊回放剛才蜜柑攻擊他的畫面。這個醜女根本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速度反應竟然可以到達如此程度,真的太危險了,實力不容小覷。
對於棗再一次當眾嘲笑她的內褲,蜜柑呆了幾秒鐘,聽到周圍人的笑聲才醒過來,大喊: “混蛋” !
這次沒有跟著棗離開的流架體貼地接過蜜柑的書包,感到書包的沉重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未免太過了些,看到蜜柑對於棗的憤恨,嘆了口氣說: “其實棗他,只是在保護他自己而已“ 。
蜜柑翹起雙手,說: “保護自己不代表他可以傷害他人啊” !
流架說: “他經歷的事情太多了,一直都只有他自己在努力,雖然我也有一直呆在他身邊,但是我什麼都幫不上。 ”流架完美的臉上浮現出憂傷和無奈,那是一種有心無力的挫敗。
粗神經的蜜柑並沒有發現流架的悲傷,在聽到流架的話以後,忽然發現這兩個人似乎很小就認識了,她說: “流架君…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
流架臉上的憂傷如曇花一現一般短暫,轉瞬即逝,現在已經一絲無存,他淡淡地一笑,說: “沒問題” 。
蜜柑也燦爛地朝他一笑,說: “流架君你和那個… …日向棗很早就認識了嗎” ?
流架點點頭,說: “是的,從幼兒園開始我們就一直在一起哦” 。
蜜柑詫異地說: “咦?那不是跟我和小螢一樣嗎” ?想起小螢,蜜柑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與其說小螢是她的朋友,不如說她就像是蜜柑的另一個心一般,小螢可以了解她的心情,而蜜柑也依賴小螢信任小螢。
流架說: “是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螢提起過” ?
蜜柑驚訝地說: “流架君你認識小螢嗎” ?
流架點點頭,說: “小螢是我女朋友” 。
“什麼!女朋友” ?蜜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那聲音大得令附近所有的同學都注目於她和流架。
蜜柑聽到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
“呀,又有一個女孩子向乃木學長告白了” 。
“咦?乃木學長的女朋友不是今井學姐嗎?怎麼… … ”
“所以那個女孩才那麼大反應啊!肯定是覺得自己和今井學姐相差太懸殊才那麼大聲嘛” !
對於這些流言蜚語,流架笑而不語,他從來是抱著流言止於智者這種態度去對待的,但蜜柑可沒那麼有肚量。
蜜柑朝那些正在將她和流架的閒話的女生大喊: “我沒有向流架君告白” !
那些女生被蜜柑的大嗓門嚇呆了,但很快又反應過來。
“呀,你們看那個女生多不要臉啊,竟然稱呼乃木學長為流架君” !
“就是啊,好不要臉” !
流架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拉起蜜柑的手繼續向教學樓走去。
而在教學樓的三樓,一直有雙眼睛在注視著這一切,那瞳孔,是足以燃燒黑夜的火紅之眸。
今天的課表中,蜜柑最期待的依然是體育課。蜜柑天生就顯示出有出色的運動神經,再加上她對於文化課又沒什麼興趣,所以無論在普通學校還是在這所很重視體育的愛麗絲學園,她最期待都是體育課,加之愛麗絲學園的體育課又比普通學校的體育課更有趣,就更讓蜜柑欣喜萬分了。
今天體育課的內容是騎術。蜜柑連真馬都沒有見過,以前她都是在電視上看到的,現在不僅能看到,更能摸到,騎到。雖然蜜柑所在的1年1班與棗所在的1年b班是一起授課的,這讓蜜柑有幾分沮喪,但無損她對體育課的熱衷期待程度。
在這裡我又要不厭其煩地介紹他們的服裝了。愛麗絲學園每一位學生都有一套騎馬服。裡面是帶有少許蕾絲的白襯衣,系有蝴蝶結,一件馬甲外套,一條白色的馬褲,黑色的馬靴再加上一頂安全帽。蝴蝶結,馬甲外套和安全帽是按學級顏色區分的,和校服,運動服的區分方法一樣。
蜜柑和小螢換好服裝後,一起踏入馬場。迎面而來的是棗與流架騎馬的身影。
棗騎著一匹毛色亮麗的黑馬,不過脾氣看起來不大好,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馬;棗沒有戴安全帽,一頭黑髮在風中不羈地飛揚,左耳的紅寶石耳環閃閃發光,他裡面的襯衣不是那件白色蕾絲襯衣,而是一件款色再簡單不過的黑襯衣,解開了上面的三個鈕扣,渾身散發出邪惡誘人的氣息。
相比之下,與他並肩而行的流架看起來就高貴安分的多。溫柔體貼的流架騎著的白馬看上去溫馴乖巧,又再次印證了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馬這個觀點。流架穿著全套的騎馬服,一絲不紊連襯衣的鈕扣也扣齊了,氣質高貴典雅如王子。
一個看起來漆黑如夜色,一個看起來光明如白晝;一個邪惡如惡魔,一個溫柔如天使;一個是瀟灑不羈的騎士,一個是溫文高貴的王子。不同的氣質,但他們的光芒卻殊途同歸。
蜜柑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兩個風中禦馬狂奔的身影,心中是無限的讚歎與艷羨,盼望著自己能有一天也能如這兩人一般出色。
這時,去了牽馬的小螢回來了,把一條牽馬的韁繩交到呆呆的蜜柑的手中。蜜柑轉頭看向她的馬,是一匹棗色的馬,看似溫馴眼裡卻閃著不去的傲氣。
一向遲鈍的蜜柑也發現這匹馬眼神的不對勁,顫聲說: “小螢… …這匹馬… …好像有點不對勁” 。
小螢已經牽著她的馬來到跑道,頭也不回的說: “笨蛋蜜柑,快點過來” 。
蜜柑只好硬著頭皮牽著這匹不簡單的馬來到小螢旁邊。小螢飛身上馬,動作流暢華麗一氣呵成。
蜜柑羨慕的看著小螢上馬,轉頭四周看看,說: “怎麼老師還沒來” ?
這時候,班長飛田裕跑到蜜柑旁邊,喘了一會兒氣才說: “剛才,老師叫我,告訴你,今天他有事,不能指導你,說讓級裡騎術最好的人指導你。 “
蜜柑剛到愛麗絲,不知道到底誰最好,疑惑地說: “誰” ?
騎在馬上高高在上的小螢伸出修長的手指著馬場上的棗和流架。
不是吧?竟然是他們兩個!蜜柑從來沒想過會是這兩個人,世界上有這麼完美的人嗎?不僅樣貌出色,連頭腦也在眾人之上?
飛田朝棗和流架揮手,大喊: “日向同學!乃木同學!請到這邊來” !
棗和流架敏捷地掉轉馬頭,策馬向蜜柑他們這邊奔來,不一會兒就來到他們面前。
流架嘴邊泛起淡淡的笑紋,說: “有什麼事嗎” ?
飛田看到面前如神祉般的二人,有點點緊張,畢竟這兩個人在高等部一年級是一個近乎神話的存在。他緊張的開口: “那個… …上杉老師有事不能上課,交代說讓你們其中一個代他指導佐倉同學“ 。
棗挑起帥氣的眉毛,說: “哦?讓我們教那個醜女” ?
飛田被棗的氣勢壓迫得有點不知所措,說: “這是上杉老師交待的” 。
棗沒再說什麼,只是盯著蜜柑,看上去倒沒什麼不情願的情緒,滿不在乎的情緒居多。
流架看向蜜柑,說: “那麼,蜜柑你是想誰教你呢” ?
聽到流架口中出現“蜜柑”二字,棗的心中竟然會有一絲不滿甚至厭惡的情緒浮現,強烈的佔有欲充斥了他的腦袋。棗低吟一聲: “閉嘴” 。
由於棗的音量實在太低,在場沒有一個人聽到他說什麼,流架關心地問道: “棗你說什麼” ?
意識到自己竟然為蜜柑失態,棗連忙擺出一幅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說: “沒什麼” 。
蜜柑疑惑地問流架: “為什麼我要選啊” ?
棗冷哼一聲,說: “醜女你有資格要我們同時成為你的老師嗎” ?
蜜柑恍然大悟點點頭,天真地說: “對哦,可是… … ”
可是要選哪一個好呢?棗那麼兇嘴巴又討厭,相比之下流架君的溫柔體貼好太多了,我應該不假思索選擇流架君才對。可是對於棗,我的心為什麼竟會有一點不捨呢?我不是很討厭他的嗎?而且棗現在盯著我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威脅我要選他嘛,他一定又想藉這次機會再耍我一番!
棗的耐性實在有限,看著蜜柑猶豫不定的臉,火氣如火上添油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冷聲道: “醜女你快點,別浪費時間” !
蜜柑煩惱的看著眼前兩位同樣出色的男孩,心中的天平搖擺不定,不知該向哪一邊傾斜。
黑馬王子和白馬王子我到底該如何選擇?
到底誰才是最適合我的人呢?
蜜柑開朗的天空終於出現了可以令她煩惱的烏雲,從此她的世界,多出了兩種不同的顏色,拉扯著她的人生。
她的生活,不再風平浪靜。
第四戰光明與黑暗的交錯

一向崇尚陽光的人,是應該毫不猶豫選擇代表光明的王子的;但為何她的心仍然如此搖擺不定?為什麼他仍然會對黑暗冷酷的騎士存有幻想,留有眷戀?明知道這樣的感情只能石沉大海。光明與黑暗從來不能為伍,無緣相遇,作為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不可能有交集,只能遙遙相望卻不敢奢望有相遇的一天。

一旦相遇,只會有毀滅的悲劇。光明會被黑暗所腐蝕,為黑暗而墮落;又或是黑暗被光明所淨化,因光明而昇華。

若沒有犧牲的決心,兩人只能形同陌路,更嚴重會是互為敵人。

面對眼前的棗與流架,蜜柑不知如何是好。似乎無論選擇哪一個,都會招來另一個人的怨氣。想她佐倉蜜柑也不是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人,怎會落得困惑在兩大美男子之間的下場。就算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說法在前,她不是中國人當然不會相信這一套。更何況她一點也不想死!要她因前幾天還是陌生人的棗以及流架而被他們的球迷亂棍打死,說什麼她也不願意!她還沒有和小螢看日出,等日落!

如果被小螢知道蜜柑此時所思所想,肯定會狠敲蜜柑的頭大罵“笨蛋” 。

小螢依然沒有下馬,低頭俯視蜜柑,說: “蜜柑,你打算站一節課” ?

聽到小螢的聲音,蜜柑忽然想起小螢既然被稱作天才少女,那麼她的騎術一定也沒問題。蜜柑扯住小螢的褲子,抬頭楚楚可憐地說: “小螢,不如你來教我吧“ ?

小螢果斷決絕立馬拒絕道: “不要” 。

蜜柑垮下臉,說: “小螢,不要這樣嘛” 。

小螢扳開蜜柑的手,不再看蜜柑,說: “我不要教笨蛋,太麻煩了” 。揚起馬鞭策馬而去,姿態輕盈翩翩若仙子,儘管她的馬揚起的灰塵讓蜜柑不停地咳嗽。

蜜柑穿過棗的黑馬與流架的白馬之間,打算以跑步追上小螢的馬,一邊走一邊哭著喊: “嗚… …小螢… …等等我… … ”

小螢頭也不回,只是揚鞭讓馬跑得更快。

當蜜柑經過棗身邊時,棗扯住蜜柑的辮子,沉聲道: “醜女,你存心讓我們丟臉嗎?不准走” !

蜜柑回頭,淚眼婆娑不知所措地說: “我沒有想讓你們丟臉” !

棗冷聲笑道: : “你不屑我們教,去找今井不是讓我們丟臉是什麼” !

蜜柑恍然大悟,終於明白棗的意思,小小聲道: “你們氣勢那麼恐怖,不敢找你們嘛… … ”

本以為音量那麼小棗和流架都不會聽到,沒想到棗的臉瞬間黑了下來,顯然是聽到了。棗放開蜜柑,語氣更加恐怖了,命令道: “去把你的馬牽來“ !

儘管棗此時的面容入地獄使者般陰冷的令人心生懼怕,卻同時使他散發出更致命的魅力,竟然如同女人般妖媚逼人,五官陰柔,但輪廓卻依然棱角分明,是一種死亡的絕望的美麗。

蜜柑渾身一震,顫抖著往那匹棗色的馬走去,乖乖地牽著馬重新走到棗的馬前。

棗轉頭,對流架說: “流架,你去和今井一起,我來教” 。

蜜柑害怕地拼命搖頭: “不… … ”眼前的棗如同催命使者要把蜜柑的魂勾走,賜予她死亡。

蜜柑還未說完,便被棗嚇住了。蜜柑開口的同時,棗轉頭看向她,雖然依然面無表情,但眼神裡卻有不容拒絕的頑固,殺氣頓起,四周的溫度迅速降了下來,瞳色如鮮血般艷紅,比平時紅得更加嚇人彷彿能滴出血來,與他鮮紅的耳環交相輝映。

蜜柑感覺一種刺骨的寒冷在體內緩緩升起,冷意頓時佈滿全身。

流架擔心地看著眼裡滿是恐懼的蜜柑,張口想說什麼,卻又被棗打斷了。

棗說: “流架,快去”語氣裡有著不容置疑和催促,明顯對這個好友下了逐客令,有了“趕客”之意。

流架嘆了一口氣,拉了拉韁繩調轉馬頭,策馬向小螢奔去,身影看上去竟有幾絲落寞。

看著流架離開,棗忽然開口說: “不要接近流架。你不是今井,連保護自身的能力都沒有。 ”語氣雖是警告之意,但內容卻不像在擔心流架,反而更像是在為蜜柑著想。

蜜柑呆呆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明白棗這句話的用意是什麼,因為它不像是單純的警告,好像蘊藏著什麼難言之隱。
第五戰邪火紅蓮

艷紅的火光燃燒著天空,赤雲連天,映得天地萬物都淪為血的顏色。紅色的蓮花卻在池塘靜靜開放,如同血一般的紅。閃爍在花瓣上面的水珠緋紅色,沿著花脈緩緩滑落,滴落於水中泛起陣陣漣漪,池水彷彿更加殷紅了,讓人有認為那些水珠是血珠的錯覺。紅蓮不知收斂地怒放,拼命往外伸張著身子,在風中輕輕搖擺,妖媚奪魂,在這個孤獨的池塘裡囂張地開放,天地瞬間失去顏色,看似低調實際張揚,美得驚心動魄,美得玉石俱焚。

然後,在一場火中,燃燒殆盡。

蜜柑今天才得知愛麗絲學園的成績排名是文化課成績和劍術成績綜合排名的,每一次考試排名榜都會在學級公告欄公佈。如果對於前三名的學生的劍術成績不認同,可以向那個人挑戰,若能勝利,被挑戰者的劍術成績將重新評定且必定低於挑戰者。雖然期中考的時候蜜柑還未轉來愛麗絲,但是公告欄還是告訴了蜜柑期中考的情況,前三名都是蜜柑熟悉的名字:第一名,日向棗,文化課成績只扣了三分,劍術滿分;第二名,乃木流架,文化課成績滿分,劍術扣了4分;第三名,今井螢,文化課成績扣了一分,劍術扣了4分。

這這這… …三個人不是人類吧?怎麼會考出這種成績?

這是蜜柑站在公告欄前唯一的感受,而這個感受佔據了蜜柑腦袋所有的空間,導致她一整天的情緒都十分低落。招牌的如同陽光般溫暖燦爛的笑容銷聲匿跡。今天的天氣是晴轉多雲。

班裡的同學早已習慣了被蜜柑的笑容溫暖,今天突然缺少了她的笑容未免有點不習慣,就如同一種早已被當成理所當然的關心忽然消失後的失落。 1年1班今
天處於低氣壓。

課間休息,小螢被蜜柑拉到二樓其中一個空中花園透透氣。面對如此反常的蜜柑,一向沉著的小螢也忍不住開口了: “蜜柑,你怎麼了” ?

聽到小螢難得的關心,蜜柑的心情也開朗了幾分,說: “我剛才看到公告欄了… … ”

小螢皺眉,說: “你看到那些無聊的成績排名” ?

蜜柑點點頭,說: “你們都好厲害呀,我就做不到了… … ”

“笨蛋! ”小螢毫不留情的敲了蜜柑的頭一下。

蜜柑雙手抱著頭,不滿地說: “小螢你幹嗎打我” ?

小螢依然面無表情,但是眼中卻有溫柔浮現,說: “只有笨蛋才會在意那種東
西“ 。

就如同就沒陽光的洞穴忽然獲得幾絲陽光,久旱乾燥的土地終於得到幾滴甘露一樣,蜜柑的心情豁然開朗。她本就不是一個適合被負面情緒籠罩的人,自我調適能力十分強悍,只要稍微聽到幾句安慰的話,很快就能恢復精神。

看到蜜柑重新振作起來,小螢的嘴角也上揚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那個日向原來學習那麼厲害呢… … ”蜜柑若有所思地說。

“那真是令你困擾了。 ”一把囂張冷淡的聲音從背後的被藤蔓纏纏繞繞密密麻麻的花棚頂上傳來,聲音十分耳熟。

蜜柑慌忙回頭,只見棗高高坐在花棚頂上以王者姿態睥睨著蜜柑,高傲孤僻。而它的旁邊,流架規規矩矩,端端正正地坐著,懷中抱著一隻不知從哪裡來的兔子,臉帶淡淡的微笑,如同親切高貴的王子。

蜜柑驚訝地摀住嘴,顫聲說: “日… …日向棗君” ?

話剛說出口蜜柑就後悔了,哪有人連名帶姓叫人家還加個“君”字的,這是很沒有禮貌的叫法,完全不符合語法。

棗“哼”了一聲,說: “白痴” 。

小螢緩緩回頭,兩眼無神似的看著花棚上的兩人,說: “偷聽是笨蛋的行為” 。

棗勾起薄唇,冷冷地說: “背後說人壞話也不見得是個好習慣” 。

氣氛怪異,兩男兩女就這樣用眼神對抗著。其實說兩人也不對,只有小螢和棗懷有敵意,一旁的流架和蜜柑尷尬地望著棗和小螢。一種詭異無法解釋的關係在這種氣氛中醞釀著,把這四個本會沒什麼交集的人聯繫在一起。

火是很危險的,它可以為黑暗中徘徊的人帶來光明,也可以把一個人從天堂帶到地獄。力量是可怕的,它可以為困窘中的世界帶來生機,也可以在談笑閒毀滅掉幸福。

只是,看你是如何去運用,是控制它,還是任由其恣意釋放。
緋紅的光忽然刺進了在場每個人的眼裡,如同火光,嗜殺血腥。紅蓮,出鞘了。

“紅蓮” ,古怪的劍。這是一把通體紅色的劍。最惹人注目的是其劍柄上誇張的紅蓮,雕刻精細逼真,其紅色如火如血,鮮豔欲滴,紅得刺眼。最奇特的是劍刃竟然也是緋紅色,閃著異樣的光芒,如同沾染了血後便不會褪色一樣,頹廢孤傲如日落殘陽。邪惡,殘忍,灑脫,大有呼風喚雨,風捲殘雲之勢。

流架按住棗握劍的手,緩緩搖頭。棗並不是輕易出劍的人,對於陌生人,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對於棗來說,小螢無疑只是一個過客,匆匆出現在他面前,然後又無聲無息走出他的生命,不會在棗的記憶裡留下一點痕跡,帶起一點漣漪。

小螢面容依舊平靜,看不出她任何情緒波動,只是她,已經暗暗按住佩劍,劍隨時準備出鞘,戰火一觸即發。

蜜柑驚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從沒真正見過愛麗絲學生真正的決鬥是如何的,那種屬於騎士的以劍術高低決勝負的事情往往只有電影和小說中才會發生。所以她,也沒反應過來若自己遇到戰鬥,第一件事應該做的是握緊自己的佩劍保護自己,或是,保護自己最重視的人。

紅蓮一出,鮮血滿城。這是屬於“紅蓮”的傳說,短短的八個字,卻是如此殘酷無情的八個字。據說劍是會挑選主人的, “紅蓮”被說成血腥的代名詞,那麼,它命定的主人,是否也是個惡魔般的存在呢?日向棗,只是一朵被掏成空心,只剩花瓣的殘敗蓮花麼?

其實,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會存有出劍的衝動。他以為,他已是一個寵辱不驚的無心之人,任何大風大雨的侵襲,驚濤駭浪的翻騰在他眼裡只是如同螞蟻一般卑微,不足以攪亂他的心。蜜柑對於他只是一個寄託希望的存在,不應該為了她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只要她的生命無礙,他不應該為了她出劍。

他的劍,是他的尊嚴,除了流架,值得他押上尊嚴而戰的人,至今,似乎仍未
出現。

那麼,蜜柑將會成為那一個人麼?至少現在,棗的心裡並沒有這麼希冀著,又或是,他的心仍在搖擺不定,還找不到該靠岸的地方。

“紅蓮”更加紅了,寄託其上的,是主人的殺氣。空氣,開始凝固。

流架看著絲毫沒有放下劍的意思的棗,又再開口: “棗,不要” 。

棗的左手覆在流架按著他的劍的右手上,流架感覺到了棗手心熾熱的溫度,細細的掌紋。

當棗認真的時候,他的手心會特別的熱。

棗撥開流架的手,提劍突的刺向小螢的右手。

就在棗開始移動的霎那,小螢已經快速拔劍,擋下了棗的劍,沒有絲毫的遲疑。

棗看著小螢波瀾不驚的雙眸,冷笑道: “不愧是以速度見長的今井螢” 。

小螢沒搭理,只是一臉平靜的回視棗,手中的劍微微顫抖。

“只是你的力道明顯不足” 。棗雲淡風輕地說,語氣裡有淡淡的囂張嘲笑。

以速度反應快的人通常力量不足,這是常理,因為天生手的力道體力不足所以
才會後天重點鍛煉速度反應來彌補。所以像小螢這種類型,通常是速戰速決,決不能拖延戰局為對方製造反擊機會。

棗加重手的力道, “紅蓮”壓倒了“白翼” , “白翼”距離它的主人的臉只有五厘米,顯得脆弱無比。棗的嘴角泛起嘲弄的笑意。小螢的臉上出現輕微的驚慌,真的,只是輕微,微小的幾乎看不見。

小螢竭盡全力地防止“白翼”壓到自己臉上,同時提起右腿向棗腰閒踢去。棗只好迅速退後避開小螢的“飛腿” , “白翼”暫時從“紅蓮“的壓迫中解放出來。這時候,小螢的手顫抖的更厲害了,剛才抵擋”紅蓮“的時候”白翼“長期壓招她的虎口,她的手此時有點麻痺了。小螢深知不能再拖延時間了,不能讓“紅蓮” ,像剛剛那樣再有壓制著“白翼”的機會。

小螢提劍向棗快速攻出三劍,分別攻其頭部,心臟以及下盤,速度之快讓人根本沒看清她的出手,只有“白翼”劃出的雪白色殘影告知他人她的攻擊。前劍未收,後劍已出,三劍幾乎同時刺出,劍勢凌厲乾脆,看似柔弱卻劍劍刺向人的要害。

小螢本以為棗不可能避得開她的攻擊,誰知道她的劍快棗的躲避速度更快。也不知道棗是怎麼閃躲這三劍的,眾人只看到人影翻舞,然後棗就站到了流架的身邊了,衣袖上劃破了長長一個口子,雖然沒有傷到他,但是足以說明他的速度仍不足以完全躲避掉小螢的攻擊,畢竟小螢是快攻的能手。

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螢,瞳中的火焰熊熊燃燒猛烈的可怕,宣告著他即將進行的毀滅性行為。空氣的溫度突然升高,熾熱如火溫。

棗再度移動到小螢的身邊,手中的“紅蓮”自左上往右下的方向劃向小螢的左手腕,速度雖不及小螢的劍快,卻依然到達了只能看到它緋紅色的劍影的程度。小螢縮手,舉劍想反攻棗,棗卻早已收劍攻向她的頭。小螢連忙向後仰,收回攻出的“白翼”回擋棗的劍。誰知道,棗的劍並沒有繼續追擊小螢的頭,而是向下滑,攻向她的脖子的動脈處。小螢迅速把劍拉下面牆擋住棗的劍,面對小螢的成功防禦棗卻只是揚起了邪氣的微笑。

棗微微收劍,緋紅的光閃爍,劍峰一轉,突然以更快的速度削向小螢的左盆骨。小螢狼狽地向左後一閃,額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小螢覺得右腿的皮膚火辣辣的灼熱,有一股燒焦的味道在空氣中慢慢瀰漫,低頭一看,右腿靠近裙擺的地方通紅,裙擺的邊緣焦黑了。小螢清楚知道, “紅蓮” ,其實並沒有接近到她她已經閃開了,但卻不知為何仍然會對她造成創傷。

難道,是“紅蓮”會發熱,溫度高的足以燃燒起物體呢?

如果是的話,那麼這“紅蓮”到底是以什麼鍛造才能自身發出高溫?

小螢警戒地看著棗手中的“紅蓮” ,時刻留意“紅蓮”下一刻的攻向以作出正確的反應。

看著小螢艱難地抵禦棗的攻擊,蜜柑很佩服棗高超華麗的劍術,卻同時更為小螢暗暗捏一把汗。蜜柑腰閒的“銀月”發出異樣的強烈的銀光,似乎在提醒主人應該勇敢舉起自己與朋友一致抵抗棗的攻擊。蜜柑下意識摸向“銀月” ,想“銀月”給予自己勇氣和信心。 “銀月”的裝飾陷進了蜜柑的肉裡,劍身冰涼如水透進了蜜柑的血液裡。

然後,一柄劍在電光火石之間,提前截住了再度攻出的“紅蓮” 。

紅色的蓮花在綠色的夜裡綻放
年輕的徘徊的心尋找著方向
銀白色的月
結了霜的淚
早已張開卻疼痛的翅膀
滿載希望
但我們
早已在黑暗中沉淪太久
只剩絕望
第六戰綠夜‧葉綠


綠色,希望的顏色。綠色總是被人們固執地定義成如此。草綠,深綠,墨綠,橄欖綠,蘋果綠,綠色的品種多得數不清,縱然是學美術的人也不見得能把所有綠色的名字倒背如流。春天,是綠色的季節。復甦的樹木,抽芽的草,孩子們身上綠色的衣服,就連天空也彷彿被度上了一層淡綠。綠色,緊接著的是清新,清新的空氣。深深的呼吸,彷彿真的能聞到那股淡淡的空氣的味道,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從鼻子裡蔓延進去,在耳朵的兩邊重新散發出去。就算是在夜晚,一切事物也不甘低調地保持著近乎於黑色的綠色,這樣的夜晚,是一個綠色的夜晚。

如果綠色,真的能帶給人希望,讓所有人都能夠自由呼吸該有多好。

這樣, “紅蓮”不會身沾如此多的悲傷與血淚。

綠夜,這是屬於流架的配劍的名字。墨綠色的劍柄,裝飾不多,沒有什麼花俏惹目的花紋,只有幾顆深綠色的寶石鑲嵌其上,劍柄的頂端也頂著一顆深綠色水晶球。劍身厚重卻不失靈巧,淡淡地散發著光芒。沉穩可靠,低調溫潤,一如主人的氣質,所謂物似主人形也不過如此。反倒是“綠夜”的劍鞘上的裝飾紋路十分華麗,曲曲折折蜿蜒著的金色曲線繞成了一個繁複莊嚴的花紋,似乎是一個什麼特別的標誌。低調的劍配以張揚的劍鞘,即予人一種奇特詭異的視覺衝擊。

一向低調緊隨“紅蓮”之後的“綠夜” ,此刻卻擋在了“紅蓮”的前面,堅定地擋住“紅蓮”的攻勢。

流架,再一次阻止了棗的攻擊。

清脆的兵器踫撞聲,耀目的兵器相碰擦出的火花,昭示著這場戰鬥的不平凡。

一陣風吹過,樹葉搖曳生姿,沙沙作響,然後很快,又安靜了,只剩下男孩之間對視的目光。

“綠夜” ,雖然出鞘,但它的主人現在卻依然沒有任何殺氣環繞其身,還是那種淡淡的彷彿目空一切的表情。與棗凌人的氣勢相比,流架的氣勢明顯低了一截。
但是, “綠夜”卻仍然毫無鬆懈之意,疲憊之態地擋住“紅蓮” , “紅蓮”沒有任何可以突破的空隙。

棗把“紅蓮”握得更緊,聲音有點僵硬地說: “流架,你幹什麼” 。

流架勾起一抹恬靜的笑容,說: “阻止你繼續錯下去” 。

棗加重力道把“紅蓮”壓向“綠夜” ,但兩把劍的僵持之勢並沒有絲毫改變,紋絲不動。其實棗心裡很清楚,對於與他實力相差無幾的流架, “紅蓮“壓倒”綠夜“的概率幾近於零。流架與棗的區別,只是在於戰鬥風格與氣質罷了,一個溫柔低調一個不羈張揚。

棗冷笑,說: “我就知道,對於女朋友受傷,你無法坐視不管” 。

流架不置可否的說: “不排除這個因素” 。

棗泛起邪惡的表情,說: “你真要和我打麼” ?

流架只是靜靜地笑著說: “我們確實很久沒有對打過了”話語裡盡是輕描淡寫,如同稱讚天氣很好一般簡單。

棗扯起嘴角,邪惡囂張的笑容: “我樂意奉陪” 。

棗的話音剛落, “綠夜”的綠寶石忽然變得明亮起來,變成了近乎透明的淺綠色。流架滑膩白皙的皮膚此刻也變得似乎在發光,隱隱約約出現了稀疏的殺氣。雖然戰鬥開始升溫,但空氣卻沒有之前“白翼” , “紅蓮”對戰那麼熱火朝天了,反而有絲絲的清涼透出。想必是溫柔清澈的“綠夜”以它的包容清淨了“紅蓮”的火爆血腥。

棗的手臂一震飛速改變“紅蓮”的劍鋒方向,向流架的肩膀削去。流架微微屈手“綠夜”輕鬆擋開了“紅蓮” 。棗一個反手, “紅蓮”削向流架的手腕,流架依然保持笑容的輕鬆回擋。剛才處於防守之勢的流架開始反守為攻, “綠夜”刺出,以牙還牙攻向棗的右手腕。棗滿意的笑了笑,流架跟他對打時經常是保持防守或者故意放水,總讓他覺得流架是在敷衍了事。棗沒有架開“綠夜”的意思,反而加快“紅蓮”的攻速刺向流架的肩膀。流架只得收劍,閃身避開“紅蓮” ,臉上依然是淡然的笑容。但就在閃開了, “紅蓮”的瞬間, “綠夜”再度攻出,目標是棗的腿。棗依舊不閃避, “紅蓮”刺向流架的肩膀。流架低身,這次終於沒能輕鬆完全閃開“紅蓮”的攻擊,被削去了耳畔幾根頭髮。天本就掛著微風,髮絲隨風飄開,在陽光的照射下如同金絲般奪目,很快便被風帶到了位置的遠方,逐漸消失在人的視線中。
棗收起“紅蓮” ,看著流架,嘴邊是勝利者般的微笑。流架摸摸耳邊被削短的發跡,理好被風吹亂的頭髮,此時的“綠夜”上的綠寶石已經恢復成平常的模樣,是否象徵著主人的戰意再度消失?

流架收回手,笑容依舊不變: “棗,你怎麼完全不留情” ?

棗抱起手,說: “我可還沒用上全部力氣啊” 。

流架又笑了笑,不語。其實兩人心裡都清楚對方沒有出盡全力,與其說是在打不如說是在玩,簡單活動一下手腳。

棗舉起“紅蓮”以劍指著流架,盛氣凌人地說: “我可還沒打夠” 。棗看出了流架的戰意已經完全消失了。

流架搖搖頭,說: “再打就出汗了,我可不想一身汗味回教室” 。

棗不由分說地發動攻勢,這次“紅蓮” ,竟然大膽攻向了流架漂亮的臉,果然是一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為何物的人。

面對迅速接近自己的緋紅之劍,流架眼睛眨也沒眨,依然面帶微笑的看著棗,紋絲不動, “綠夜” ,早已入鞘。

看著一動不動的流架,早就想插手的蜜柑終於忍不住了。銀光閃現, “銀月”終
於再度出鞘“銀月”散發的銀光異常刺眼,如同那天晚上那樣。才第二次投入戰鬥的“銀月” ,此刻竟然能擋住“紅蓮” 。緋紅與銀白交織在一起,幻化成一層又一層的光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棗和流架深感驚訝的望著蜜柑,連一向情緒波動甚小的小螢眼中也出現了驚訝。只具有初級基本功的蜜柑,以同樣不怎麼起眼的銀月,居然擋住了幾乎所向披靡的“紅蓮” ,速度之快,儼然已經逼近“白翼”的速度。

看到自己成功擋住了要傷害流架的“紅蓮” ,蜜柑心中除了高興之外,也和棗他們一樣心中充滿了疑惑,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隨意一伸手: “銀月”竟然輕鬆擋開了“紅蓮” 。

棗以?光望著蜜柑,說: “醜女,你要代替流架來跟我打麼” ?

接觸到棗犀利的眼光,蜜柑害怕得差點連“銀月”都握不穩,吞了吞口水,為了流架的安全她拼了。

“嗯! ”中氣不足的回答。

棗哼了一聲,說: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了” 。

隨著棗的話語“紅蓮”改變攻擊對象向蜜柑發出攻擊,削向蜜柑的右手,意在除掉蜜柑的武器,不讓她胡鬧。蜜柑慌張的把手縮到背後,把“銀月”交到左手,慌亂的刺向棗的左臂,速度慢的不行,不复剛才的為流架擋劍的勇敢乾脆快速。

看到蜜柑“恢復正常” ,棗心中某塊地方痛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刻意忽略這種感受,側身避開攻擊幾乎不對他造成威脅的“銀月” , “紅蓮”毫不留情依然砍向蜜柑的左手。

蜜柑心中咒罵了棗幾句,不知所措地舉劍打算擋開“紅蓮” , “紅蓮”擊到“銀月”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表現出了棗的用力和蜜柑的無力。蜜柑終於體會到為何小螢的手到現在依然輕微的顫抖著,棗的力道實在太霸道猛烈了。 “銀月”差點脫手,整只手被震得酸軟無力,蜜柑現在連握著劍都有點吃力,更不要說是攻擊了。幸好蜜柑此時是以左手握劍,她把“銀月”重新交回給右手,打算繼續打下去。

不料,棗收劍了,他還劍入鞘, ,低頭沉聲說: “不要打了”連殺氣也消散無?。

蜜柑呆呆地握著“銀月” ,說: “不要,你會傷到流架君” 。

聽到蜜柑口中說出流架的名字,棗心情煩躁了起來,說: “我說不要打了,我不會傷他” !

蜜柑不相信,狐疑地看著棗,說: “真的嗎” ?

棗連語氣也變得粗暴: “我說不會就不會” !

蜜柑被棗突變的語氣嚇到了,雖然棗在她心目中是很囂張高傲,但卻從沒想過
棗也會如此粗魯暴躁。

棗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今天的自己太反常了。情緒居然會有如此大的波動,都是那個醜女害的!難道,自己真的如小葵所說… …

棗沒有再想下去,他不想往自己身上添任何與情感有關的負擔,他不想與太多人扯上關係,就算那個人是可以給予他溫暖的蜜柑。他不允許再有人闖進他的世界,他,是驕傲堅強的日向棗,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看到棗揉太陽穴的舉動,流架以為棗不舒服,柔聲關心道: “棗,你沒事吧? ”走進棗的身邊,細心的查看棗的額頭。

蜜柑垂下手, “銀月”的光芒暗淡了些,冰冷再度漫入蜜柑的筋骨中。

棗轉身,只是說: “走吧,流架” 。

邁步向前,不再回頭,即使只是一眼都不留戀,這是屬於日向棗的風格。

腰閒的“紅蓮”依然妖艷,身後的“綠夜”平靜如昔。棗,以及流架,遠去。

手中的“銀月”仍舊閃亮,腿邊的“白翼”潔白不變。螢,以及蜜柑,留下。

風,繼續吹著,少年與少女,從不認識,到相遇,再到有了交集。

紅蓮,不知收斂囂張的開放
綠夜,只是包容著世間
無瑕的白羽輕拂過皎潔的銀月
一切安靜,一切美好如昔
然後,冬天來了
第七戰秋日盛開的葵花

在冬天來臨之前,秋天還有一個非得特意寫它不可的需要。

霜葉紅於二月花。

轉眼間,已經來到秋天,雖然景緻與春天以及夏天的迥然不同,但也是別有一番韻味。秋風送爽,風流雲散,碧雲天,黃葉地,這是秋天固有的風景。愛麗絲學園的面貌也煥然一新,應著季節的變化作著景色的變化。愛麗絲學園主校道的兩旁本已種有楓樹和落葉的樹木,在春天和夏天的時候默默無聞的它們在這個秋天終於能夠展示自身的風姿綽約,其他花草樹木在他們的面前都黯然失色,珠玉無光。此時的楓葉已經到了半黃半紅的時期,化作紅與黃的蝶,在天空中相互纏繞飛舞,飛出一段又一段遙遠的故事,舞出一篇又一篇動人的傳說,唱出一闕又一闕失傳的樂章。校道上也早已鋪滿了黃葉,那時楓葉的屍體,是楓葉垂死的掙扎,是楓葉僅存的信念,人們從他們身上滿不在乎的踐踏過去,侮辱著他們的靈魂,撕毀著他們的自尊,滅絕著他們的精魄。

在這個包含美麗與毀滅的季節,有愛麗絲學園的兩大盛會-運動會和學園祭。為了組織方便,每一年的運動會和學園祭都是接連舉行的,先舉辦運動會再進行學園祭。運動會舉行兩天,除了各個學級都在各自的運動場,體育館進行比賽,鮮少有交集,要想看別的學級的比賽就會錯過自己學級的比賽,叫人難以取捨。

運動會除了有傳統的運動比賽項目以外,因為愛麗斯是一所特殊的劍術學校,所以最大最重要的運動項目當然非劍術武鬥不可。這個劍術武鬥跟奧運的劍術不同,不限於使用的劍術的門派類型,只要能獲勝就是王者,當然不可以使用陰險暗招。

既然是劍術學校,每個學生的運動神經都是出類拔萃,運動會就是他們展示自身的實力的舞台,特別是劍術武鬥,是每年的焦點所在。劍術武鬥在愛麗絲裡有一個特別的名字-花之祭,取盛開榮華之意,意思是希望各個參賽學生的劍術才華能如花一般在這個比賽中燦爛開放,不要有任何遺憾。

手裡拿著運動會項目的介紹表,蜜柑一邊專著地看一邊問身旁正在吃蟹醬的小螢: “小螢,你有報名嗎” ?

小螢慢聲細語地說: “有啊” 。

一旁的同學一湊頭到蜜柑的旁邊,說: “佐倉你有所不知,級的前三名都強制至少要參加一個普通項目和花之祭啊” !

蜜柑吃驚地說: “好苛刻啊” 。

同學一擺擺手,說: “沒辦法啊,這是愛麗絲的將近50年的傳統呢” 。

蜜柑若有所思的說: “那就是說,日向棗跟流架君也要參加了” 。

b同學也加入了蜜柑他們的談話,兩眼冒心興奮得手舞足蹈地說: “當然了!我
親愛的王子殿下一定會在這次運動會上大出風頭的“ !

蜜柑質疑道: “流架君也就算了,日向棗也算王子嗎?頂多是個黑暗騎士罷了” 。

同學一也兩眼冒心,兩手做祈禱狀,花痴道: “黑暗騎士!多有型的外號啊… … ”

對於兩位同學的痴迷,單純甚至無知的蜜柑完全不得要領,再度低頭研究那些花樣繁多的比賽項目。儘管蜜柑對於愛麗絲學園的很多情況還是一知半解,但對於隱藏著很多體育競技高手這一點卻是十分明了的。她深知無論在哪個項目上都有那方面的能人,自己一向沒有什麼特別拔尖拿手的運動項目,放棄了參加這些普通項目的念頭。但是對於從未接觸並且十分有興趣的花之祭來說,卻是令蜜柑十分嚮往期待的。

蜜柑握緊拳頭,鬥志燃燒地宣布: “我決定了!我要參加花之祭” !

小螢的視線終於從蟹醬轉移到蜜柑臉上,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摸上蜜柑的額頭,說: “蜜柑,你是不是發燒了” ?

冰涼的溫度從小螢的手上傳到蜜柑的頭上,小螢的手如同是由白雪凝聚一般,雪白冰冷,絲絲的涼意傳透蜜柑全身。

小螢搖搖頭,收回手,認真地說: “沒事呀,那一定是笨蛋病發作了” 。

對於小螢醫生的診斷,蜜柑一向是不敢苟同的,叉起腰氣鼓鼓的說: “小螢!我是認真的! ”

小螢懶洋洋的與蜜柑對視,啟唇道: “我也很認真” 。
蜜柑的手摸向腰閒冰冷安靜的“銀月” ,月花紋的形狀紋路借由手的觸感傳達到蜜柑的腦海中,心中。它是“銀月” ,一路將陪伴蜜柑走過生命所有繁華慘敗的劍。它不是簡單的道具,更不是只擁有殺戮這種殘忍的用途的武器,它是蜜柑的朋友,縈繞著蜜柑的歡喜悲樂的朋友。

蜜柑轉身,說: “ '銀月'也希望參與花之祭”說完後背影堅定地走向他們班的體育委員。

小螢一愣,一絲微笑爬上了嘴邊。

真不敢相信如此成熟堅強的話會從蜜柑的口中說出。

是的,他們已經不是那些不諳世事,行事不計後果的小孩了。

蜜柑,正用她的方法,一步一個腳印慢慢成長起來。

你說是嗎?白翼。

“白翼”自然是不會做出任何應答的,只是如昔乖巧的系在小螢的腰閒。

很快就到了校運會的那天,昨天晚上蜜柑一直興奮得睡不著覺。為了花之祭,
蜜柑特意在這兩個星期加強了體能訓練以及劍術訓練,小螢毫無懸念的勝任了教練。小螢用她智商極高的頭腦配以電腦計算出一份最適合的體能訓練計劃。這份計劃在看過人的口中只有幾個字可以形容-地獄魔鬼式毫無人性可言必須抱著必死的決心才能完成的超人類計劃。

校運會是愛麗絲學園的盛典之一,佈置當然不能馬虎。所有的樹上都掛上了大小各異,顏色繽紛的以熒光珠串成的珠鍊,白天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奪目,夜晚則是暗暗透出能攝人靈魂的妖異光芒。愛麗絲學園祭的佈置仍未完成,只能隱約看出其佈局。

花之祭的會場設在中央體育館。中央體育館乃是愛麗斯學園最新設備最齊全的高級體育館,佔地面積寬廣,建築設計高尚富有時代感,是以圓滑的曲線為主題,象徵愛麗絲的學生善於變通。此時的中央體育館掛上了用藝術變形體寫著“花之祭”的橫幅,外觀和過道甚至於每一個角落都有以花作為主體的裝飾,顯示出校方對花之祭的重視。

蜜柑和小螢按照通知提前一個小時來到中央體育館的集合點。花之祭是唯一一項全校一起舉行的體育項目,只有劍術技巧上的差距,沒有年齡這種傳統迂腐的標準。在集合點已經有很多參賽者到場,高挑和小巧的身形,稚氣與成熟的面孔共存,一種怪異不協調的感覺充斥著這裡。但是這所有的參賽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他們身上都環繞著屬於精英所有的自信和高傲,凌人的氣勢互不相讓,甚至已經隱隱有殺意飄出。

接下來陸陸續續,稀稀疏疏又有不少人進場,等了大約半個小時以後,一個老師模樣拿著一卷超大的白紙的女人姍姍來遲。這個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火辣犀利的人,一頭酒紅色的大波浪捲髮,臉上精緻艷麗的妝容,一身火紅色的連衣短裙,令人羨慕的長腿不甘退縮於秋風中,依然外露於空氣中集聚人們的視線。

那個女人用手撥了一下頭髮,說: “大家好,我是這次的執行委員之一的大堂寺奈實,現在將宣布你們的分組” 。

大堂寺攤開手中的白紙用力按在牆壁上,牆壁上本來就貼有雙面膠。大堂寺確定紙貼牢固了後,說: “這是分組表,一共分了四個大組,分別在四個場地舉行,決出每個大組的第一名後在中央場地舉行半決賽和決賽。你們要看好自己的分組,然後到分數的場地進行熱身,按照各個場地每次顯示的對戰人員名單進行比賽“ 。

大家馬上鬧哄哄的圍在白紙的周圍尋找自己的名字。蜜柑昂起頭努力地張望,終於在b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上面白紙黑字機械的寫著“佐倉蜜柑與日向葵” 。

日向葵!竟然是日向葵!

對於這個陌生而又熟悉名字,蜜柑也略有所聞。日向葵是日向棗的妹妹,是中等部二年級的學生,長得如同白瓷娃娃一般精緻漂亮,學業成績也是位居排行榜前列,是中等部的傳奇人物之一。第一戰的對手竟然碰上了可怕的高手,蜜柑的手心暗暗冒出了冷汗。

小螢被分在了c組,蜜柑一個人忐忑不安地來到了b組所在的東館。每一組大概都分有8人左右,即使要進行4場比賽,採用淘汰制。蜜柑握緊“銀月“ ,緊張的空氣瀰漫整個場館,沒有了”小螢“這顆定心丸在身邊,蜜柑只能依靠”銀月“賜予她無與倫比的勇氣。

蜜柑到更衣室換完衣服,快速做完準備運動後,就坐在角落低著頭給自我打氣加油,壓根兒沒有留意到b組有什麼人員。

廣播響起: “現在開始第一場比賽” 。

蜜柑緊張的抬起頭望向顯示屏,額頭滲出了細小的汗珠。

第一場佐倉蜜柑與日向葵

蜜柑緊張地跳起來,全身僵硬地移動到場地中央。一個女子飄然而至來到蜜柑
面前-竟是那天來警告蜜柑的那個女生。

蜜柑驚訝地瞪大眼睛,張大的口可以塞下一隻雞蛋。

葵的琥珀色頭髮高高梳成馬尾懸在腦後,隨她的走動隨風飄揚,用一個青色的葵花發卡別著前額流海。葵走路的姿勢高貴驕傲如公主,嘴邊含著一抹笑意,似是友好卻有諷刺的意味波濤暗湧。

葵嫣然一笑,從腰的兩邊刷的利落抽出青色雙劍,舉起右劍指著蜜柑,嫵媚地說: “我們開始吧” 。

葵花與月亮,本是風馬牛不相及之物,卻如同火星撞地球般劇烈地交織在一起。

青色的葵花與銀色的明月
誰會成為那大放光彩攀上巔峰的花之祭公主呢?
命運是必然的
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不相信命運的
秋天,一朵青色的葵花正仰頭傲視月亮,含苞待放。
第八戰等待花開

青葵,名為日向葵的美麗少女所持佩劍之名。短小精悍,成雙成對。與“紅蓮”的特色相同, “青葵”的標誌是其上面誇張惹人注目的青色葵花。那朵最大的葵花旁邊還點綴著幾朵嬌小的葵花,或燦爛盛放,或含苞待放,每朵花之間以無邊華美繁複的花紋作為花莖連接。雙劍的造工完全一樣,同樣精緻,同樣華美,同樣嬌小玲瓏。劍身為青灰色,既不出眾也不平凡。嬌美精緻的小葵配小家碧玉的“青葵” ,如同殘缺的心找到另一半一般一拍即合無比合適,連一點雞蛋裡挑骨頭的縫隙也沒有。小巧的雙劍本來就應該由速度佔優力道不足的身材嬌小的女生使用。

凌厲之“紅蓮” ,溫潤之“綠夜” ,敏捷之“白翼” ,清澈之“銀月” ,以及小巧的“青葵” 。

蜜柑的手在震,雖然手是按在“銀月”上,但卻掩飾不了她心中的害怕與退縮,她的手震動的幅度足以叫“銀月” ,發出清脆的鳴響。

葵收回手,昂頭笑道: “怎麼?怕了” ?

蜜柑知道此時自己的氣勢千萬不可被小葵死死壓住,深呼吸一口氣,也露出足以媲美陽光之燦爛溫暖的笑容,說: “才不會,我是在等候聽裁判宣報比賽規則。 “

不可以示弱!

小葵也不著急,妖冶的笑容依然不變,說: “你要把握機會笑,我怕你一會兒會哭出來” 。

蜜柑笑得更燦爛了,說: “我很堅強的,是誰哭現在還不知道呢” 。

兩人之間萌生的敵意昭然若揭,這是屬於女生之間的爭鬥。就只等裁判的一聲令下,拔劍相向絕對是不會有任何遲疑的事。

花之祭的比賽中,只有在一方放棄或是由裁判示意停止戰鬥時才能分出勝負,不然就會一直拖延下去,換言之,這對於蜜柑與“銀月”來說不僅是體力上的苦戰,更是精神上的苦戰。

在裁判宣告規則的時候,蜜柑與小葵一直怒目相視,迸射出令人不可忽視的火花。女生之間的戰鬥一向是可怕的,大家都很清楚,絕對不會是輕鬆比試那麼簡單了結。場館的所有照明燈都打開了,慘白的燈光有些刺眼,面前的對手都渾了好幾個影子出來,如幻如影。

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裁判終於把他那些羅羅嗦嗦不斷重複又重複根本沒人聽大家都感到無所謂的規則闡述明白。就在裁判宣告“開始”的一聲令下,話音剛落“青葵”已經串出向蜜柑心臟攻去。

在攻擊蜜柑的同時,小葵還有?暇展顏嬌笑道: “佐倉,你再不出劍心臟就要穿孔咯” 。

蜜柑扯松了系“銀月”的銀色細繩,劍不出鞘直接用劍鞘在千鈞一發擋住了“青葵”的攻擊。蜜柑鬆了一口氣,但她的?光卻看到“青葵“的左劍緊接著削向她的右手。

小葵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說: “佐倉,眼睛不要只注視著一個地方呀” 。

蜜柑用劍鞘繼續擋住“青葵”的右劍,左手從劍鞘拔出“銀月” ,跨越右手擋住了小葵的左劍。蜜柑也回以笑容,說: “我沒有啊” 。

小葵同時收回兩把劍,說: “你倒沒有傳說中的遲鈍矣”話音一落右劍再次擊出,這次攻出的速度比第一次更快,已經接近“紅蓮”的攻速。

蜜柑心裡開始急了,她沒有料想到小葵的速度竟然可以迫近棗,並且小葵使的是雙劍,反應時間比使單劍的人要短。蜜柑只能再次舉起“銀月”擋住“青葵”右劍。眼看“青葵”左劍故技重施的攻向自己的左腿,蜜柑靈光一閃迅速提起左腳。小葵沒有料到蜜柑作為一個女孩子竟然會自破形象做出如此醜陋的姿勢,收不住劍勢。蜜柑在“青葵”左劍攻到時一腳用力踩住它,看到自己的被如此對待的小葵錯愕了,一時反應不過來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蜜柑捉緊機會用“銀月”的劍身用力的打向小葵的頭側同時鬆開踩住“青葵”左劍的腳。小葵的整個頭被打偏了,身體失去平衡向左倒去,跌坐在地上,以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蜜柑。

蜜柑嘻嘻地笑著,摸摸頭說: “對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 … ”

小葵的目光瞬間變得惡毒,一直保持著的甜美笑容也再也保持不住,說: “你竟敢這樣侮辱我的'青葵' ! ”

蜜柑也知道對於他們愛麗絲的學生來說,佩劍簡直就是自己尊嚴的實體化,容不得半點的侮辱與貶低,再次賠笑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情況太… … ”
“夠了” !

小葵根本聽不進蜜柑的任何解釋,站起身拍打身上染上的灰塵,她本來打算和蜜柑周旋幾個回合慢慢玩,但此時此刻她的視線已經容不得蜜柑了。小葵身上散發出了殺氣,雖不如棗的那麼殘忍冷酷沒有半點溫度,但也是如同修羅般的令人懼怕。

蜜柑害怕地後退幾步,知道自己真的惹火了面前這個面若天使的女孩,舉劍在胸前進行防禦。然後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她看到了棗。原來棗也被分屬到了b組,此時正雙手交?冷眼看著自己,嘴邊有一抹冷笑。

小葵冷笑,那種感覺與他的哥哥的殘酷笑容一模一樣。小葵把雙劍交叉在胸前,閉眼嘴裡喃喃著什麼。幾秒後,小葵再度睜開眼睛,殺意頓時旺盛起來。
看到小葵的舉動,做裁判的老師醒悟到小葵的不對勁,知道小葵要使出她的絕技“青空” ,意即把對手化成如天空般虛無。他想出言制止這場比賽但他的反應速度不如“青葵”攻出的速度。

青光劃破空氣, “青葵”左右雙劍齊齊攻出,速度直逼“白翼” 。蜜柑狼狽地防禦,她知道自己沒有半點反擊的機會。蜜柑的周圍遺留著很多青色的殘影,青光不斷在她身上閃爍,不僅令蜜柑自身眼花繚亂,連觀戰的人也眼花繚亂眼前一片模糊。再連續攻出了19劍後, “青葵”雙劍再度齊收,然後在蜜柑反應之前“青葵“的左劍已經來到蜜柑的心臟前。

蜜柑把“銀月”亂舞,大喊道: “不要” !

“銀月”忽然發出耀眼的白光,那種白光十分強大,包圍著蜜柑和小葵。小葵只覺得“青葵”被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彈開,那股力量大得連她也被逼開了,眼睛什麼也看不見,捂著雙眼踉蹌著倒退幾步再次跌倒在地上。

沒有人看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連蜜柑本人也不知道。

過了好一會兒,小葵的視力才逐漸恢復過來。映入她眼簾的第一幕叫她柔腸寸斷,她寧願自己的視力不要那麼快恢復過來。

棗孤傲地站在蜜柑的面前,以王者般睥睨的姿態冷眼看著也跌坐在地上滿身冷汗的蜜柑,手中拿著一件男生的制服,臉上有莫名的情愫。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那道強光消失後邁腳不自主衝入戰場,這陣子自己做出了太多連自己也不清楚的舉動。

蜜柑身上的運動服被劃破了許多道口子,滲出了血絲,沒有被運動服覆蓋的肌膚也有不少被劍劃過造成的擦傷。蜜柑抬頭看著棗的眼睛,扯出了傻傻的笑容。

真好,有人那麼緊張自己。

蜜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原來她是如此渴望棗的關懷。她很清楚,自己對棗的感情還未到愛情那種渴望,但卻已經到了臨界點。

棗皺眉看著蜜柑身上大大小小或深或淺的傷痕,以及她那已經不能起到衣服的遮蓋身體作用的運動服,手一甩制服落到了蜜柑的頭上。蜜柑伸手以棗的制服包住全身,低低地笑著。棗的制服好大,覆蓋住了蜜柑的身體,沒有半點外漏的地方。棗身上那種獨特的氣味再次佔據了蜜柑的呼吸,清新而又危險,讓蜜柑想起他們初遇的那天。

棗彎腰,蜜柑只覺身體突然凌空,驚呼一聲自己已經落入了棗的懷抱。然後棗低沉的嗓音傳入耳畔。

“我送她去醫務室” 。

說完後棗邁開長腿離開。

蜜柑埋頭窩在棗的懷裡,她太累了,以她的程度能與小葵戰鬥如此之久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體力,就讓她休息一下吧。

聽到懷裡的蜜柑逐漸平穩的呼吸聲,知道懷中的女孩已經累得沉沉睡去。蜜柑對他的信賴令棗泛起了不多見的微笑。他抱起蜜柑根本沒有耗費他任何力氣,女孩太輕了,細小的骨架身上又沒有多?的贅肉,他忽然萌生出了要督促蜜柑日常飲食的想法,甩甩頭,消滅掉這種荒唐的想法。

東場館的戰場裡,小葵依然坐在地上,雙眼迷濛地望著剛才棗離開的方向。
他,根本沒看她一眼。

裁判不合時宜的宣判道: “由於佐倉蜜柑失去戰鬥能力,這場比賽由日向葵取勝” 。

一滴淚地落到地上,無聲無息。

取得勝利又有什麼用呢?

就算青葵在花之祭盛放又如何呢?

她心中所渴望的那朵花,永遠都不會開放,無論怎樣等待。

場館中黑暗的一角,有人低聲道: “ '銀月' … …嗎” ?

在醫務室放下蜜柑,交待好校醫要好好照顧蜜柑後,棗走出了醫務室。

棗停住腳步,冷冷開口: “你的消息真靈通” 。

流架倚在牆邊,溫和的笑道: “我剛到東場館就聽到很多人在討論你和蜜柑的緋聞” 。

棗哼了一聲,說: “你比賽完了” ?

流架點點頭,說: “那個師兄謙讓了,一會兒還要回去” 。

棗轉身向東場館走去,只丟下一句最具有他風格的話。

“決賽見” 。

接下來的比賽中,棗輕鬆取得了b組的出線權,除了小葵的自動棄權外,其他人都是在半分鐘內被棗凌厲的劍勢輕鬆解決了。

半決賽的名單決定下來了:一組高等部二年級安藤翼對B組高等部一年級日向棗, c組高等部一年級今井螢與d組高等部一年級乃木流架。比賽下午開始,大家都贏得了暫時松一口氣的喘息時間。

舉行花之祭的中央體育館外有很多人喧鬧,大抵都是在討論戰果。

“今年高等部一年級的人都很厲害啊” 。

“就是啊,竟然佔了半決賽的三個名額! ”

“聽有去看b組比賽的人說那個日向棗可是不費吹灰之力贏得出線權” !

有“ B組?聽說有個轉學生叫佐倉蜜柑的擋下了日向葵的'青空' ! ”

“不會吧” ?

這次花之祭初賽,除了本已聲名斐然的棗,流架和小螢贏得更多的擁護者外,連蜜柑也聲名大振。

小螢和流架坐在東場館的觀眾席上,兩人都看著下面已經空蕩盪的戰場。

流架露出如清風般和睦的笑容,說: “如果可以,我是不想和你打的” 。

小螢面無表情地說: “那你就棄權吧” 。

流架彷彿已經習慣了小螢的用言,說: “可是很難才有和你打的機會,放棄太可惜了” 。

小螢起身,對流架的話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說: “我去看笨蛋” 。

今年的花之祭,有太多的無奈。

有一些花,就算用盡一輩子去等待,卻依然不會開花。

早在花開放之前,根已經死了。

人,就是如此悲哀。
第九戰花之祭王者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花,數不勝數,人類儘管已經發現了很多,但還有很多還是藏匿在人們的視線之外,寧願繼續他們暗不見天,孤芳自賞的生活,慢慢地蒼老,慢慢地燃燒掉生命,直到成灰。
葵花,蓮花,向日葵,若紫,毋忘我,雛菊,玫瑰,滿天星,芙蓉,梅花,菖蒲,太多的花,這個世界太複雜,很多事情改變了我們都醒覺不了,只能任由時間將其沖刷,然後記憶又慢慢淡了,很多東西都漸漸消失了。
我們很清楚,自己很想把一切見過的聽過的感覺過的東西永遠封存在腦海中心中,但是在我們接觸到新事物的事,又會不知不覺把腦的記憶庫讓位給新的記憶。
如果連記憶都沒了的話,那些死去的人真的被時間洪流埋葬了。
如若連記憶都沒了的話,那麼真的會,連眼淚都沒有了。
小螢坐到蜜柑的床邊,伸手為蜜柑蓋上被子,免得她的藕臂受到風寒。
這個笨蛋連睡覺也如此不安分啊,雖說思想成熟了不少,但這孩子的舉動何時才能改掉呢?
或許只有如此才是蜜柑吧,那種一夜長大的孩子的經歷無論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殘酷的,希望那個這個笨蛋不會有那個機會蛻變。
我知道人的成長是無可避免的,那些人和事也好終究會因年齡的增長而改變意義,有一些當時用心珍惜用命保護的東西到了現在看來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長大啊,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銀月,你一定要保護好蜜柑生命中那份陽光,讓它永遠照耀她,留在她身旁。
蜜柑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幫自己蓋被子,睜開雙眼,眼睛儘管還有些惺忪酸澀,卻已經看清了床邊人的樣貌。
“小螢… … ”
小螢溫柔道: “吵醒你了” ?
難得浮現的溫柔令蜜柑有讓自己經常受傷來換取這一刻的衝動,傻笑道: “本來就睡得不沉,小螢的比賽結束了” ?
小螢點點頭,說: “我和流架,日向都安全出線了” 。
蜜柑臉上一亮,本來的絲毫蒼白也被其陽光般明媚的笑容驅散,她興奮地說: “那真是太好了!半決賽下午才開始吧?我一定要去看” 。
小螢完全不顧此時仍需躺在床上的蜜柑的虛弱,舉起手用手指彈了蜜柑額頭一下,說: “笨蛋!不准看,給我睡! ”
蜜柑的額頭泛起了紅印,不滿道: “我的傷沒那麼嚴重啊” !
“那你下床走到門口給我看看” !
小螢慢條斯理地說,她自信此時體力不足的蜜柑不可能有那種能耐。
蜜柑果然立時噤聲了,此時她全身如棉花般柔軟無力,別提起床,連坐起來都沒有那個力氣,更何況是走到醫務室門口那麼坎坷的道路呢。
小螢起身,摸摸蜜柑的頭髮,說: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
“小螢… … ”
蜜柑發出了一聲低喚,沒再說什麼,小螢應該是不需要自己的加油的,那麼高傲如女王般的小螢。
小螢再次露出溫柔的笑容,會意道: “我知道了,我會加油的” 。
然後是關門聲,小螢離開了。蜜柑的身上被子下還蓋著棗的制服,顯然他的主人並沒有拿走它的打算。蜜柑的呼吸裡都是棗的味道,彷彿棗還在自己的身旁。
今晚洗了後天還給他吧。
蜜柑暗暗打算,希望棗不要拒絕她的好意。一陣困意又向蜜柑襲來,蜜柑疲勞得閉上眼睛。
再睡一下吧,參加花之祭果然太勉強了。
中央場館中設有兩個戰場,即半決賽的兩場比賽同時開始。當小螢到達的時候,場館裡已經是人聲沸騰,座無虛席了。棗,流架和翼已經到了檢錄處檢錄完畢了。
小螢快步走到檢錄處一邊檢錄一邊說: “好多笨蛋,真聒噪矣” 。
棗雙手插袋,說: “一向如此” 。轉身準備離去。
流架微微一笑,說: “蜜柑怎麼樣” ?
聽到流架的話,棗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棗自己也不懂為何會因“蜜柑”這個笨蛋的名字而停下,只知道自己的心催促自己如此,戰勝了他的理智。
小螢用眼睛看了棗一下,笑容有點奸詐地說: “想不到笨蛋影響力這麼大,勞師動眾的。笨蛋身體很好,沒事的” 。
流架也看著棗說: “那樣就好” 。
棗聽到流架的話彷彿是對自己說,有點口吃的說: “關… …關我什麼事” !快步離去,這是棗的作風,但面紅著而且口吃就不是他的作風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翼也開口了,說: “日向改變了啊,是女孩子吧” ?
流架低低地笑了幾聲,說: “應該是這樣” 。
小螢也泛起微笑看著離去的棗,不語。
比賽終於開始了,場館裡的觀眾更加熱情興奮了,各種加油的聲音不絕於耳。其中就屬棗和流架的呼聲最高,作為高等部的兩大王子,支持率不分上下,他們的球迷似乎打算以歡呼聲來比誰的人氣高,都有叫破喉嚨的必死決心來給自己的王子加油。
左戰場是棗和翼的戰場。棗依然雙手插袋,兩眼一眨不眨的看著翼,眼神隱森冷漠,犀利具有穿透力,似乎能把一切看穿一般。
翼被棗看的全身不舒服,勉強笑著說: “我說日向,眼神不可以殺人矣,不要這樣看我” 。
棗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用他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著翼。
翼聳了聳肩,說: “你這樣看我我無法出劍啊,再這樣下去我只有棄權了” 。
棗突地抽出“紅蓮” ,殺氣頓起,緋光閃現後“紅蓮”的劍尖已經來到翼的面前。棗沒有留給翼任何繼續廢話的機會,直接出劍來讓翼的嘴乖乖閉上。
翼不慌不忙地拔出它的“金雪” 。黃金色的“金雪” ,通體金黃,上面有白色的裝飾花紋,都是繁複的令人乍舌的做工,其發出的光芒幾乎把全場的人的眼睛刺瞎,那是屬於太陽才能發出的令人產生崇敬的光芒。
棗經歷百戰,對於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劍早就應付自如,那些突兀的光芒對他根本沒有造成影響。他冷笑說: “真是花俏的劍,名字也花俏,跟你還真相稱啊“ 。
感覺到棗話裡的譏諷,翼笑道: “我也不想,是賣劍的老伯給我的” 。
棗絲毫沒有停下手裡的攻擊, “紅蓮”穿梭在翼全身每一個要害,沒有絲毫留情心軟。這就是日向棗的戰鬥風格,誓要把對手推向地獄,每一劍都足以造成致命的後果,世間其他人的生命對他來說不過如同螻蟻。
棗說: “跟你一樣是徒有外表” , “紅蓮”攻向了翼脖子上的動脈處。
翼忽然不做閃避,停下閃避的腳步,對著棗微笑,任由棗的“紅蓮”刺向自己的動脈,彷彿對自己的生命一點也不在乎。
棗皺眉, “紅蓮”在翼的動脈前一毫米處停下,劍尖閃爍著光芒,那光裡面包含著棗的殺氣,隨時會奪取眼前之人的性命。
翼看著那時刻威脅著自己的性命的“紅蓮” ,臉上卻依然帶著事不關己的笑臉,說: “哎呀!日向你的力道拿捏得真好啊” 。
棗冷聲說: “為什麼停下來” !
翼依然掛著氣死人的笑臉,說: “我打不過你嘛,裁判!我失去戰鬥能力了! ”
裁判本來被眼前這個恐怖的場景嚇得發呆了,聽到翼的提醒,忙說: “由於安藤翼選手失去戰鬥能力,這場比賽日向棗勝” !
棗收劍,還劍入鞘,緋紅的光消失,殺氣也消失了。
“哼,我不會感謝你的”棗雙手插袋轉身離開戰場,背影危險冷漠而又孤獨。沒有了流架伴隨的棗,顯得更加孤傲無情,如同狼王一般高不可攀,但品嚐到的屬於寂寞的苦澀卻只有他自己知道。棗寧願把自己的心永遠隔絕,也不願意有外人闖入。
那麼,蜜柑,能夠突破這一道堅固機關重重的防線嗎?
這個恐怕,連棗自己也不知道。
翼也收起“金雪” ,微笑著跟在棗身後離開戰場。
說回另一邊戰場,流架也是以溫和如沐春風的笑臉面對小螢的“白翼”凌厲的快速的劍勢。 “白翼”的劍速比上次與“紅蓮”對戰時又提高了不少。
“綠夜”上的綠寶石並沒變色,表示流架根本沒有任何戰意,只是防禦“白翼”所有的攻擊,並且經常分心觀看棗和翼的對戰,這對小螢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侮辱。
小螢說: “不想打就棄權” 。
流架微笑: “不行,我一定要贏” 。
我不能讓你和棗再次對戰,所以我一定要贏。
棗的劍,太殘忍了。
這是特屬於流架的溫柔,處處為人著想卻從不輕言。
小螢想挑起流架的戰意,雖然她對勝利根本不在乎,但是卻不容許別人對比試抱著不認真的心態。小螢的劍一劃,一道白光化成一個下弦月的形狀,其實是小螢攻擊點太密集了,手腕快速轉動, “白翼”毫不留情刺向流架,點與點之間的間距很小。 “綠夜”似乎感覺到“白翼”的攻擊非同小可,上面的綠寶石終於變色了。流架冷靜地一劍一劍回擋,把“白翼”的攻擊全部化解,還不忘保持笑臉。在劃完一個下弦月的形狀的攻擊後, “白翼”忽然改變攻勢,變刺為削,首先削向流架握劍的右臂。流架一屈手, “綠夜”的劍背截住了“白翼” , “白翼”刺在了“綠夜“上面。小螢手腕一轉, ”白翼“轉向削向流架的左臂,流架側身閃避, ”綠夜“橫在胸前,防止”白翼“割向自己”白翼“削向流架的速度又加快了,小螢根本不留給流架任何喘息的機會。 “白翼”的劍影充斥著流架的視線,目所能及的都是“白翼”移動的軌跡。
流架本來就不是速度型,又因為顧及不能傷及小螢,面對輕盈迅捷的“白翼” ,只作防禦的“綠夜”漸漸吃力,連面對棗時都絲毫不費力的他此刻額邊卻滲出了汗珠。
聰明如小螢又怎會不明白流架的故意留情,但她也是一個高傲的人,不想流架給她任何憐憫,手中的“白翼”只有越舞越快。在“白翼”削出了10劍後,流架的瞳中忽然閃過一絲光芒, “綠夜”平穩的向前刺出,越過重重“白翼”的攻擊,看似簡單的一擊,小螢卻作不了任何防禦,任憑“白翼”如何阻擋“綠夜”的劍尖最後還是來到小螢的眉心處,然後停下來了。
流架側頭微微一笑: “螢,你輸了” , “綠夜”的光芒再度消失,又變回那把平靜的劍。
小螢也泛起稀有的微笑,說: “謝謝你” 。
流架,謝謝你終於給與了我應有的尊重。
流架收劍,向小螢鞠了個躬,說: “承讓了,謝謝你的指教” 。
小螢與流架的戰鬥令全場觀眾目瞪口呆,結束得如此之快。兩人是使用以快打快的戰鬥方法,眼花繚亂,攻勢猛烈如急風暴雨,攻速如風馳電擎,沒有人看清楚這場戰鬥是如何開始的,也沒有看到是如何結束的。只道是當眾人反應過來時, “綠夜”已經指著小螢的眉心。
裁判也反應了過來,宣布道: “這一場,乃木流架勝” !
全場都沸騰起來,特別是流架的球迷們,開心得想要把這件事公諸於天下。那些寫有流架的名字以及?有流架的畫像的旗子翻騰飛舞,慶祝著流架的勝利。
“等一下” 。
流架叫住欲走的裁判,口中說出驚人之語: “決賽我棄權了” 。
小螢低嘆一口氣。不需要問什麼,她終於明白流架為何一定要打贏自己,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再度遇上“紅蓮”的威脅。
流架,你何其的傻。
因為流架的棄權,沒有歷經決賽的生死決鬥,今屆花之祭的王者已經塵埃落定,是日向棗。流架牽著小螢離開中央場館,如此的安靜,如此的默契,不需要言語,不需要刻意的做作與矯情,最重要的是心有靈犀。
能否封頂花之祭的王者對於很多人來說其實並不是其所追求的夢想。
參與花之祭的人各懷心事。
至少對於流架以及小葵來說,是為了心中那一朵花,並不是花之祭這一場花雨。
花之祭結束的如此之倉促,如此沒有懸念,這是所有人沒有想到的。
就好像他們,只猜到開始,卻沒猜到結局。
第十戰請找到你心中的愛麗絲

愛麗絲,花語是愛的信息‧使者‧易變的。這個名字原指希臘神話中的“彩虹神”伊利斯,伊利斯是掌管戀愛的神,因為戀愛的美麗燦爛以及幻想如同彩虹,所以又被稱為“彩虹神” 。自古以來,不少情侶都希望擁有恆久不變的愛,當自身受制於伊利斯的時候,即使變成愛麗絲也會毫無怨言的。

人們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希望寄託在花的身上,給他們冠上冠冕堂皇的花語,然後大家就會有了一個寄放幸福的地方。愛麗絲,這是一個多麼溫暖幸福的名字,把它的花瓣握在手中,就像把自己的幸福緊緊掌握於手中一樣。但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有幸能遇見自己的幸福呢?

於是,現在的人都不再冒著鮮血淋漓,遍體鱗傷的疼痛去展翅飛翔尋找心中的那個帶著愛麗絲之人。那些欲說還休的女兒羞澀不復存在,有的只是裸露的思念以及淺薄的愛語,那份珍惜之情已經在紫醉金迷中慢慢沉澱,灰飛煙滅。

如果,給你一個尋找愛麗絲的機會,你是否會珍惜呢?

學園祭的早上,先舉行運動會的頒獎儀式和結幕禮。形形式式的學生如車水馬龍一般輪番上台領獎,帶著同樣勉強不耐煩的僵硬笑臉照相,然後又是下一批,沉悶無新意的頒獎儀式。直到花之祭的壓軸頒獎才令整個會場有了些許生氣,大家伸長脖子想目睹台上今屆花之祭王者日向棗的風采。

棗步態闌珊的登上頒獎台,制服依然沒穿整齊,連領帶也沒打,顯然對於這個頒獎儀式沒抱什麼重視的態度。額前的流海幾乎把他的眼睛全部遮住,黑色的髮絲縫隙中隱約窺見那雙紅眸閃爍的危險犀利的光芒,如同黑色綢緞上稀有珍貴的紅寶石一般惹台下的女生紛紛驚呼。

天氣昭示著今天並不是一個適合舉行學園祭的好日子。雖然不及下雨的鬱悶,但厚重的雲阻隔著陽光的通過,整個天都灰濛蒙的,渲染著大片大片陰霾。

高等部的校長登上台,身後跟著一個手托托盤的有高等部的女生擔任的禮儀小姐。托盤上橫放著一支白水晶製造的權杖,權杖頂端是一朵盛開的愛麗絲,層層的花瓣散發出華麗隆重,權杖的柄上纏繞著精細華美的花紋,一圈又一圈。權杖的旁邊放著一枚愛麗絲花形的白水晶髮夾,雖然很小的一枚但是連愛麗絲花瓣的花紋也雕在其上隱約可見。雖無陽光但權杖和髮夾上的水晶愛麗絲卻依然迎天綻放出光芒,如同夜空上的點點繁星。權杖與髮夾是歷屆封王愛麗絲花之祭的學生的證明物,權杖杖柄以及髮夾的夾子上均刻有獲獎的年份和獲獎者的名字的羅馬拼音縮寫。
棗從校長的手中首先接過權杖握在右手中,棗用力握緊權杖,杖柄上的花紋在他的手掌上刻上點點的痕跡。然後校長拿起髮夾輕放在棗的手中,表現出他對這枚髮夾的重視與珍惜。

棗皺眉,說: “幹嘛給我髮夾” 。

校長語重心長嚴肅地說: “日向同學,嚴格來說這不是給你的” 。

棗的眉頭攥得更深,說: “為什麼” 。

校長注視著棗手中的髮夾,說: “是給你的愛麗絲的” 。

棗被校長的話搞得更糊塗了,心裡暗暗咒罵著眼前這個老頭的裝腔作勢故作玄虛,說: “愛麗絲是什麼” ?

彷彿察覺到棗的不耐煩,校長泛起笑容說: “就是你愛的女孩,希望你能找到你心目中的愛麗絲,然後把這枚髮夾送給她” 。

棗也把髮夾狠狠握在手中,疼痛從掌心經過神經傳輸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徹骨的痛。腦海中忽然浮現蜜柑傻氣的笑臉,棗愕然於自己的聯想。甩頭甩去心中的影像。

愛麗絲。愛的信息。

可笑的花語

我能把我的信息傳遞給誰呢?誰又能承受我的愛呢?

所謂的愛,在衝動的背後剩下的,只是互相傷害與無法理解,徹夜無眠。

棗沒說什麼,走下了頒獎台離開了頒獎儀式的會場,只留給所有人一個淹沒在黑暗中的孤寂背影。

蜜柑沒有參加頒獎儀式,小螢拿給她昨天花之祭的比賽錄像帶,讓她自己看著等儀式結束後來接她一起逛學園祭。蜜柑一個人坐在醫務室的床上,認真地看著錄像帶。小螢昨天告訴她,幾乎每個愛麗絲的學生都有其絕技以克敵。
棗的絕技名為“邪火” ,這一招蜜柑已經見過了。那次小螢和棗打架時棗用以弄傷了小螢。名副其實,這一招常規一般是先攻人的右手,然後連續攻擊頭部,脖子,身體任意一部分以及右腿,然後再重新從頭部開始按著脖子,心臟,左腿攻擊,最後攻擊左手。攻擊的線路形成一個“火”字,後來更演化成攻擊不按此線路的隨機攻擊,因其怪異無常的攻擊方法被外界命名為“邪火” 。

在這次花之祭的半決賽中,流架和小螢在最後都使出了其絕技。

小螢的下弦月型的攻擊以及其後的20削組成了小螢的絕技“見月” 。其劍技特色就不在這裡再進行闡述了,以前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

流架用於破解小螢的“見月”的一劍就是其絕技“破櫻” 。劍技的名字和“邪火”一樣都是外界封的,所謂“破櫻” ,即流架的劍又快又準,能清除洞出別人的漏洞加以攻擊,如同劍要穿破瞬間落下的細小櫻花瓣一樣需要慎密的心思和利落的出劍。流架出劍無任何特色也無特定出劍特徵,與其說是一劍不如說是多劍,流架經常可以以普通的一劍破解繁複快速的劍技,是以其“無題”專克與小螢的“見月”類似的劍技。

蜜柑此時正在看流架與小螢的戰鬥,畫面中的兩人英氣逼人,劍的攻擊你來我往,精彩絕倫,看得蜜柑雙目發光,專注程度以致於沒發現有人站在她的身旁。

棗皺眉看著完全無視他存在的蜜柑,毫不憐香惜玉的一章拍在蜜柑的頭上,說: “醜女” !

棗用力之大讓蜜柑的頭頂刺痛,那不像是被拍打造成的疼痛,反倒是有什麼小物品壓抑頭頂造成的疼痛。蜜柑怨恨地看著遭,伸出手摸到頭頂,踫到一個通體冰涼,棱角分明的物體。蜜柑把那物體拿下來觀看,發現是一枚精緻無雙的水晶髮夾-正是那枚棗獲得的愛麗絲花形水晶髮夾。

蜜柑露出欣喜的表情,但同時對棗的行動感動十分疑惑,說: “這是什麼” ?

棗滿不在乎的說: “女孩子的東西我沒用,給你” 。

蜜柑高興地把它別上,滿懷希望的說: “好不好看? ”那是屬於女孩子特有的渴望稱讚的問語。

棗的耳根泛紅有點熱,轉過頭說: “醜女無論怎樣都是醜女” 。

蜜柑不滿地看了棗一眼,低頭突然開始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

算了,棗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的人。

棗眼裡有些許疑惑,冷聲道: “笑什麼!不要給我看見拿了下來! ”棗有點狼狽的摔門而去,讓蜜柑不明就以。

蜜柑思考了很久才明白棗那句“不要給我看見拿了下來”是什麼意思,大概是讓自己時刻戴著這個髮夾。

送人家禮物怎麼也這麼彆扭呢。

蜜柑伸手摸著頭上的髮夾,彷彿上面還殘留著棗的觸感棗的氣味棗的呼吸。

這時候,小螢和流架推門而進。小螢眼尖地看到蜜柑頭上閃爍的髮夾,知道棗來過了,也知道棗對蜜柑的感情已經複雜到連本人也理清不了的程度。

小螢沒有詢問蜜柑的髮夾,只是一如既往地說: “笨蛋,走了” 。

流架也看到了蜜柑的髮夾,心中暗暗為棗心意的搖擺不定和曖昧不明著急,臉上依然是微笑,說: “對呀,你躺了
一天要好好走走“ 。

蜜柑跟著小螢和流架來到學園祭的主會場。所有的攤檔已經準備就緒到處招攬客人,有各式各樣的小吃,也有各種出售自己diy物品的商店,更有簡單的遊樂設施諸如鬼屋,模擬咖啡店等。各個攤檔的佈置極盡心思,風格各異,不同的是表達,相同的是心情。大家都是懷著讓學園祭成功的心情去用心舉辦這一次活動,那是一份珍惜與感動。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才會分外珍惜。

蜜柑從小便喜歡熱鬧的地方,在這一點和嚮往安靜的小螢又是天壤之別。蜜柑興奮地拉著小螢四處跑,東摸摸西摸摸,南走走北竄竄,而流架則是作為護花使者一樣的角色微笑著跟在兩位女生之後。有熱鬧的地方就有蜜柑的笑容,小螢的無奈和流架的包容。而看到蜜柑滿足的笑容的人,身上也會沾染到她那容易滿足的笑意盈盈,歡快明亮的氣氛。一種名為幸福的滋味流竄在每個人的心中,蠢蠢欲動呼之欲出。

學園祭的夜晚,是後夜祭。所謂的後夜祭,其實是一場簡單而又隆重的舞會。後夜祭是在戶外舉行,點上篝火圍著篝火跳舞,可以隨意選擇舞伴更換舞伴。舞場的旁邊則準備了豐盛的自助餐,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狂歡之夜。
在後夜祭上,所有的學生都會換上禮服。男生的禮服比較沉悶缺乏變化,清一色的黑色西裝,鈕扣是銀質愛麗絲花形鈕扣,只是在脖子上的蝴蝶結的顏色上加以區別:咖啡色是高等部,藍色是中等部,而初等部當然是紅色。相比之下,女生的禮服就比較花巧富於變化了。高等部的是高貴神秘的黑色,中等部的是嬌俏嫵媚的粉紅色,初等部的是天真純潔的白色。禮服的款色亦是一樣的,是類似洛麗塔的公主裙,無比反复的蕾絲和數不清的蝴蝶結,一層又一層的重複折疊著,再配以適量的珍珠與水晶鑽點綴其上,顯得隆重而又華貴,造工精緻得足以讓人有驚嘆“不知人間疾苦”的衝動。脖子上更會系上該色系的蕾絲結成蝴蝶結,在舞蹈中隨風飄揚,飄逸而典雅。

小螢穿上禮服頭上配以小型水晶冠,顯得雍容華貴,非常符合她的氣質;反倒是蜜柑本來陽光的氣質配上黑色幽暗的禮服顯得有點突兀矛盾,說不出的奇怪,不能說是不好看,只是有點怪異,但蜜柑頭上的愛麗絲水晶髮夾與禮服卻是十分合稱的。

當蜜柑出現在會場,因為夜色瀰漫,燈光陰暗,大家才注意到蜜柑頭上一場閃亮的髮夾,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咦?那不是… … ”

“對啊,怎麼在她頭上” ?

“她該不會就是… …不然棗怎麼會送給她” ?

聽進耳朵裡的話是很多,但重點部分蜜柑全沒聽到,始終沒弄清頭上的髮夾的含義。不過對於一向思維單純的蜜柑
來說,這種小事造成不了困擾,影響不了她大好的心情。當蜜柑看到自助餐豐盛的美食佳餚之後,臉上發亮拖著不清不願的小螢火速沖向餐去,以風捲殘雲之勢掃蕩著一切食物。在蜜柑狼吞虎咽之後,感到十分滿足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無數花痴的尖叫,嚇得蜜柑差點把剛才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出來贈與大地表示感恩。

蜜柑有些怨恨地回頭,卻發現引起尖叫的罪魁禍首竟是這次花之祭的風雲人物-棗以及流架。出眾的骨架本來就適合西裝的兩人,因其具有的高貴典雅的氣質而分外適合這套具有歐洲貴族風的禮服。在其身邊經過的其他男生反而顯得有點可笑,彷彿醜小鴨遇上白天鵝一般形成鮮明的對比。

蜜柑本就不是一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看到棗和流架滿臉興奮地跑過去,卻沒發現棗看到她後表情的怪異。當蜜柑來到兩人面前滿臉笑意準備開口時,棗竟然不發一語轉身離去,蜜柑一臉不解和錯愕。

流架也沒看出棗為何這樣的原因,開口道: “棗你去哪” ?

棗沒有回頭,擺擺手,說: “我還是不適合這種場合,找個地方睡覺,你們跳舞吧” 。

在後夜祭開始前,棗一直在思考他與蜜柑之間的問題。

我太黑暗齷齪了,不應該沾染那乾淨的陽光。

幸福,本不屬於我,也從不屬於我。

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人,如何談及幸福。

蜜柑雖然遲鈍,但卻總覺得這次棗離去的背影異常的孤獨決絕,尾隨棗而去,不理身後的小螢以及流架的出言勸阻。

蜜柑一直跟著棗來到西校區的湖畔,卻突然失去了棗的?影。蜜柑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恐懼,走進每一個草叢尋找
那抹孤傲的紅色,最終在一個草叢前湖邊找到了棗。棗閉緊雙眼,似乎在閉目養神。

蜜柑輕手輕腳的走進棗,打算在他身邊坐下時,棗忽然開口了。

“醜女你幹嗎跟來” ?

蜜柑嚇了一跳,說: “我… … ”

棗沒有睜開眼,語氣依舊冷漠不近人情: “你不應該來這裡的” 。

“為什麼” ?

“醜女,這裡不適合你” !

“你難道就不能好好地叫我的名字一次嗎” !蜜柑生氣地大叫,她很喜歡自己的名字,叫上去很溫暖好聽。

棗終於睜開眼,坐起身,火紅的雙眸異常地紅,看著蜜柑,緩緩地開口: “蜜柑” 。眼神裡居然浮現出溫柔與深情,何其的難得和真實。

蜜柑感覺自己從未如此震驚過,她真的,真的沒料到棗的唇中會滑出自己的名字,美妙如詠嘆。

湖光閃爍,泛著點點繁星的碎片,波光粼粼,掀起層層漣漪。樹葉與草叢沙沙作響,奏響起獨特的小夜曲,意境悠揚。

如此良辰,如此美景。

應哀嘆良辰美景虛設,過了今宵,難复深情。
第十一戰白雪降臨的季節

東京本來就不是一個多雪的城市,位於沿海東部的地理位置,自然不會像北海道那邊擁有一個白雪紛飛的浪漫冬天。就算東京會有雪,也都只是稀稀疏疏,零零碎碎的小雪,甚少有駭人聽聞的鵝毛大雪。 12月24日的那一天,迎來了這個冬天東京的第一場雪。這是一個幾近銀白的世界,就算是小雪卻在一個早上過後徹底把愛麗絲學園戶外的一切冰雕玉砌成以雪為衣的白衣女子,那些冬天裡依舊頑強的常綠木在白雪中隱約透出它的不屈之綠,不願把美麗拱手讓於雪。寒風呼嘯,樹枝顫抖著搖落幾片雪白,洋洋灑灑落到地面,塵歸塵,土歸土,一點一點地融化入溫暖的大地中。

從蜜柑轉學到愛麗絲,轉眼間已經過了幾個月,也看到過愛麗絲四季不同的新裝:百花爭艷的春天,蒼穹碧綠的夏天,枯黃遍地的秋天,以及如今的銀裝素裹的冬天,每一個季節,都是一份沉靜的魅力,純粹的美麗,不曾重複地爭妍鬥艷,愛麗絲的精美的景緻從就不曾降下帷幕。

冬日早上毛茸茸暖和的陽光透過蕾絲薄窗簾穿過落地窗斜照進蜜柑的房間,細密地鋪滿在蜜柑那本來就亮的發光的臉龐,為她注入更多陽光的氣息與光芒。被陽光刺疼了眼睛的蜜柑迷糊的睜開眼,看到地板上碎成一地的陽光拼貼出的自然純粹的花紋,露出大大的笑容。

今天又會是好天氣。

拉開窗簾,鋪天蓋地的白色映入眼簾,屬於女生特有的略帶大驚小怪的嬌呼從蜜柑口中傳出。雪,多麼奢侈浪漫的東西。小時候沉迷於堆雪人打雪仗的幼稚簡單的場景歷歷在目,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化成電影鏡頭的慢動作在眼前緩慢播放,跑動。

蜜柑興奮地換上早已準備好的制服,拉開櫃子取出最愛的桔色厚棉外套。桔色是蜜柑最喜歡的顏色,看上去就給人一種溫暖幸福的感覺,特別是在寒冷的冬天,總能讓她有一種看著就能驅趕寒冷的錯覺。外套有一定大大的帽子,帽的邊緣圍著潔白如雪的一圈絨毛,是一件適合在下雪後的冬天穿著的衣服。

回到學校,蜜柑不免再一次驚呼,引起旁人的注目。蜜柑本來就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人,一根腸子通到底,完全不會掩飾自己任何的情緒,要表達驚訝情緒的時候從來不會考慮到自己的行為在別人的眼中有多多?。

因為明天就是聖誕節,學校裡的氣氛也格外歡騰興奮,在這個全球化趨勢日漸加強的世界裡,日本人特別是走在時代潮流尖端的學生,對於過聖誕節就像過日本傳統節日一般重視。對於崇尚騎士精神的愛麗絲學園來說,西化更加嚴重,到處已經張燈結彩,紅色刺目地充斥在校園每個角落,精緻華美程度一點不輸一個月前的學園祭。在傳統的大阪,聖誕節的氣氛遠沒有時尚的東京濃厚,蜜柑也是真正第一次像西方人一樣濃重地度過這個本來是紀念耶穌的悲傷的日子卻在時間的長河中漸漸淪為人們快樂宣洩的古怪節日。

放學後,安娜和野乃子神秘兮兮地爬到蜜柑的桌邊,眼睛裡閃著詭計的光芒。

“吶,我說蜜柑啊… … ”安娜首先開口了。

蜜柑沒有停下手中收拾書包的動作,利索地把課本往書包裡塞,視線停留在安娜的臉上,卻遲鈍的沒有發現安娜眼

中奸詐的笑意。

“什麼” ?

蜜柑一頭霧水,對於愛麗絲的傳統她還有太多的未知領域等著她去發掘。

“我們學校明天又要舉行舞會了呀” !

蜜柑掙大雙眼,口不自主的張大。這是什麼鬼學校呀!錢多成這樣,整天開舞會搞活動的,用的還不是我們學生的
錢麼,難道就不能體會一下貧苦大眾的辛酸麼!

一旁的小螢看不過蜜柑那失禮的舉動,伸出手把蜜柑的嘴合上,可是在她收回手的時候,蜜柑的嘴再度不受控制的張大,而且貌似更大了。蜜柑的神經做出的反應就好像小孩子鬧脾氣一樣,越是不允許做的事情偏要做得更離譜。

小螢嘆氣搖搖頭,喃喃道: “果真是笨蛋麼… … ”

安娜沒理會蜜柑那過於誇張的反應,兩眼發光的說: “你好像跟棗挺熟的吧” ?

蜜柑揮揮手,懊惱道: “見鬼!他哪裡看上去跟我熟啊” ?
腦中突然閃過棗小心翼翼抱起自己的珍惜,送自己髮夾時的尷尬彆扭的片段,那些回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來,嗅覺也忽然變得靈敏,彷彿能聞到那相隔不知道多遠的淡淡的男生體味。

蜜柑的臉微微潮紅,自己卻渾然不知。

安娜和野乃子卻捕捉到蜜柑這一細微的少女式臉部表情變化,興奮地異口同聲地說: “請你幫我們,請求棗在這次
舞會上邀請我們跳舞“ !

蜜柑覺得心臟忽然麻痺了一下,就像是瞬間被雷擊到一樣。

奇怪,自己的心臟很健康,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一旁一直在旁觀的小螢,以她的精明又怎麼會沒有觀察出安娜和野乃子眼中那屬於陰謀詭計的光芒,她突兀的伸出
手拉著蜜柑的衣袖,向門口走去。

“兩位,我和笨蛋有事” 。

小螢女王的背影凌厲而高傲,連唇閒吐出的話語也一如其外表一樣高傲不近人情。

安娜和野乃子被小螢的氣勢磅?威震得帶了幾秒鐘後,意識到如果今天不能順利讓蜜柑答應她們的請求今年的希望又要破滅,知道機不可失,安娜先一步反應過來拔腿追上小螢打算截住她。

區區一個安娜又怎麼能構成足以阻擋小螢的力量,就在她穿過小螢身邊的時候,小螢稍微地向左踏了一步,然後安娜就做起了慣性運動,絆倒在地上。

“啊,好像絆倒了什麼東西” 。

話語雖不顯山露水卻仍然有著女王的不可一世。

安娜抬頭望向小螢,本來想說什麼卻在視線與小螢清冷森然的目光相遇交會時嚇得把所有話乖乖吞回去。

一旁本來膽子就比較小的野乃子清楚看到小螢表現出的不滿,更加不敢插嘴了。

小螢對於這兩隻聒噪的笨蛋烏鴉終於肯停止那根本沒有任何價值任何意義的嘮叨感到十分滿意,眼中逐漸泛出笑意,紫眸清澈明亮起來,閃耀著智慧的光芒。

在學校門口和小螢分開後,蜜柑一個人走到了繁華的商業區,打算為小螢準備一份聖誕禮物。街上瀰漫著濃厚的聖誕氣氛是預料中的,各種商店在以聖誕的名義進行各種看上去與聖誕好像沒什麼關係的商品的銷售。各個商店都裝飾上了聖誕系飾品,聖誕樹自然是必不可笑的東西,聖誕老人,鈴鐺,麋鹿的身影也是隨處可見,玻璃上噴上了“聖誕快樂”等字樣以及聖誕的圖案。

在眼花繚亂,琳瑯滿目的商店群中,蜜柑的視線獨獨停留在一閒狹小的飾物店。沒有吸引人眼球的誇張的招牌,也沒有大氣磅?的門面,招牌很簡單,粉紅色的底色,右下角用花體字寫著“等待愛麗絲” 。

蜜柑下意識伸手摸向自己頭上的髮夾。這一家店和自己何其的有緣,愛麗絲學園,愛麗絲髮夾,名為“等待愛麗絲”的店。走進店裡,裝修的主色仍然是粉紅色,兩面牆上是精緻透徹的玻璃櫃,放著各種水晶作的飾品,店的盡頭,坐著一個淡淡微笑著的女子。

店主留意到蜜柑身上的校服,說: “愛麗絲的學生呢?真有緣” 。

蜜柑尷尬地摸摸頭,揚起招牌笑容,說: “我想買聖誕禮物” 。

“買給男朋友作回禮” ?

“啊” ?蜜柑迷惑了,解不出女子話語中的含義。

對於眼前的蜜柑的遲鈍,店主用手指指自己的頭,說: “你的髮夾啊” 。

蜜柑終於聽明白了,連忙擺擺手解釋道: “不是男朋友送的” 。

“怎麼會不會呢? ”店主輕輕地笑了,明顯對於愛麗絲花型髮夾的含義十分清楚。

蜜柑想不到如何向店主解釋頭上的髮夾的來源,總沒人會相信一個最多只算朋友的男孩子會無緣無故送自己髮夾吧?

面對蜜柑的啞口無言,店主當她只是被戳破謊言的無措少女的反應,認為蜜柑只是出於少女的羞澀而不願承認為男朋友準備禮物的心意。

蜜柑慌亂地四處張望,卻被一個紅色的水晶蓮花吸引住了,移不開目光。以前從來沒見過如此鮮紅如血的水晶,在燈的照耀下棱角處折射出光輝,紅蓮,黑發紅眼的男子躍然於眼前。

棗,它,和你好像啊。

拿起水晶蓮花把玩於手中,過於尖利的邊緣割得蜜柑的皮膚熾熱地疼痛,連滿身是刺這一點也和棗很像。水晶蓮花是很脆弱的,摔在地上一定會粉身碎骨,分崩瓦解,棗,也一定是很脆弱的,不然不需要武裝自己。蜜柑的想法出奇地老成。
最後,蜜柑買下了水晶蓮花,也為小螢買了一個以水晶砌成螢火蟲立體形狀的髮夾。回家後,準備洗澡的蜜柑把髮夾摘了下來放在桌子上,旁邊是“銀月“ ,在旁邊是水晶蓮花,三樣東西相依相伴著。蜜柑注視著這三樣物品,桌子上忽然出現的水滴,一滴,兩滴。蜜柑伸手摸向自己的臉,不經意已經淚流滿面。

必須承認了,我,喜歡上了棗。

銀月,怎麼辦?

很想聽到他的聲音,也很想碰碰他的手,連他呼吸過的空氣也分外珍惜。

怎麼辦?

整個晚上,蜜柑在床上翻來覆去,閉上眼都是棗的影像,耳畔彷彿也能聽到棗的低語。

徹夜無眠。只是為了你。

偌大的中央體育館此次作為聖誕舞會的會場,大家再度穿上了禮服。蜜柑緊緊拽著裝著準備好的禮物的袋子的帶子,站在體育館的門口,等待著小螢的出現。小螢姍姍來遲,旁邊居然站著流架和棗。

看到等待著自己的蜜柑,小螢舉起手向蜜柑打了個招呼。

“嗨” 。

看到小螢如此沒心沒肺的表現,蜜柑垮了半張臉,說: “嗨什麼嗨,小螢我等了你很久啊” 。

“我知道啊” 。依然沒心沒肺。

蜜柑眼光飄來飄去恍惚不定,在小螢和棗之間游移。為了化解自己的緊張,蜜柑伸手在袋子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
盒子,遞給小螢。

“小螢,聖誕快樂” 。

小螢接過盒子,不解風情當著蜜柑的面打開盒子,螢火蟲髮夾在陽光下閃耀著。

流架笑著說: “很漂亮的髮夾” 。

小螢什麼也沒說,只是面無表情拿起髮夾。

蜜柑緊張地看著小螢的手,吞了吞口水,小螢有把她精心準備的禮物毫不憐惜的當面扔掉的前科。

出乎意料的是,小螢只是撥了撥頭髮把髮夾夾到頭上,說: “包裝費很貴啊笨蛋” 。不愧是拜金女小螢。

雖然小螢沒有扔到自己的禮物,但蜜柑還是一張苦臉。

小螢走到蜜柑身邊挽起蜜柑的手,說: “謝謝” 。

蜜柑驚訝地望向小螢的臉,小螢在微笑著,蜜柑也展露出笑容。

偷偷地回頭望向一臉滿不在乎的棗,蜜柑的臉閃過一抹緋紅,緊張地盤算著如何送出袋子中剩下的這份禮物。

棗,我喜歡你。 喜歡你。

喜歡。 你聽得到嗎? 聽得到嗎?

對不起,我說不出口。 我怕,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內心像被撕裂般,一半甜蜜,一半痛苦。

空前絕後。
第十三戰記憶的照片

在日本,每逢年尾大家總是會很雀躍,特別是學生,因為聖誕節不久後便是日本最盛大的節日-新年。年前,賀年片成了人們搶購的熱門貨,各郵局從十一月初就開始出售,日本每年大約出售二十多億張。日本各地郵局統一從十二月十五日受理郵寄賀年片的業務。東京郵電總局對最先投寄賀年片的三百人贈送特別紀念冊。一個日本職員一般都要寄幾十張賀年片;寄給外地的親朋好友,或本地無法拜訪的頂頭上司。在賀年片上一般都寫些“謹賀新年” , “新年好“ , ”請今年多多關照“等祝詞。日本從一月一日至七日期間各家門上都掛上裝飾松枝,所以,人們也稱新年為”松之內“ ,在”松之內“ 。以後投寄的賀年片就不能寫“謹賀新年”了,而要寫“寒中見舞” 。 (一月六日至二月四日稱“寒中” , “見舞”是問候之意) 。另外,年終之時,親朋好友要互贈酒,紫菜等禮品,一些公司還要向一些單位,及知名人士贈送挂歷。

從一日至三日,日本各家各戶都不動炊火,只吃年前做好的熟食。在此期間,人們還要吃年糕與雞肉,蘿蔔混燴的年糕湯,也喝些酒以示祝賀新年的來臨。

日本也有給孩子們“壓歲錢”的風俗。新年期間一個孩子平均能得二,三萬日元的“壓歲錢” 。 “壓歲錢”必須是嶄新的紙幣。日本銀行為此而在年終發行一些新幣,人們可以在各地分行兌換。一月五日,各地都為孩子們舉行試筆書法大會。成千上萬的孩子手拿毛筆,在潔白的紙上寫下了新的一年中的第一個字。

對於蜜柑來說,新年更是一年一度的最重要的節日。這不僅是因為它是“新年” ,更因為它是她的“生日” 。蜜柑總是以自己的生日是在新年這一天為榮,因為她不僅能收到壓歲錢更能收到生日禮物。 1月一日的早上,蜜柑早早的便爬起來,迎接新年的第一道曙光,所以嚴格來說她是凌晨就爬起來的。蕾絲薄窗簾在風的吹拂下搖擺不定,拖出一道道殘影。隨著日出時間的接近,天空開始染上了一層血紅色。血紅色慢慢的往外蔓延,暈出橙,金黃等暖系的顏色。一絲絲的光線穿過窗簾的細小縫隙刺入蜜柑的眼中,丁達爾效應造出的光芒萬丈景象令蜜柑覺得今天一定會有好運降臨。

床邊早就擺好迎新年的和服,在太陽完全升起後,蜜柑伸出手一勾把和服拉到面前,開始換衣服。從早上開始神社的鐘聲就不斷傳進耳中,想著那裡的香煙繚繞,感覺歲月就像是鐘聲一樣,每一下都重重敲在心上,又長大一歲了。

長大了,是否就代表,我們就不用悲傷呢?

那只是,代表著,我們的悲傷,越會沉往心底不被人發現罷了。

今天的早餐是十分豐盛的,食物上沙糖芋艿,芥麥面,年糕是不可缺少的,此外還會喝雞肉,蘿蔔混燴的年糕湯。因為約好了和小螢一起去神社參拜,蜜柑狼吞虎咽的吃著早餐。就在蜜柑把最後一口湯吞下去的一瞬間,門鈴響了。

柚香放下筷子去開門,門外不出所料是小螢。

小螢面帶微笑,向柚香一鞠躬,得體地說: “柚香阿姨。祝你新年快樂” 。

柚香把小螢讓進屋裡,同時朝屋裡大喊: “蜜柑,小螢到了” 。

蜜柑迅速在紙巾桶裡抽出紙巾胡亂的擦了一下嘴就跑到門口,嘴邊還殘留著食物的殘渣。看到等在門口的小螢,蜜柑眉開眼笑的撲過去,毫無意外的被眼明手快的小螢一手推開。

“笨蛋,臟死了” 。

蜜柑不明白地皺起苦臉,說: “什麼嘛,今天是人家的生日,小螢你就不能遷就一下我麼” 。

柚香掏出手帕走到蜜柑身邊,半蹲擦擦蜜柑的嘴邊,責怪道: “蜜柑你嘴還沒擦乾淨就跑出來,讓小螢看笑話了” 。

蜜柑緊張地用手背粗魯的抹抹嘴,說: “媽媽,還有嗎” ?

柚香站直,笑了笑說: “早幫你擦掉了啊,怎麼還會有呢?好了,你們去玩吧” 。

蜜柑拉起小螢的手,這次小螢並沒有反抗。蜜柑開門,然後向柚香揮揮手,說: “媽媽,我們出去了” 。

柚香也微笑著向蜜柑揮手: “路上小心,不要給人家添麻煩啊” 。

這個女兒,何時才能長大呢?
今天蜜柑和小螢身上的和服形成鮮明的對比。蜜柑的是底色橙色,紋樣為葡萄唐草,腰帶為墨綠色小型幾何紋樣,
頭髮編成兩個髮髻襯以橙色小花,活潑中又不失典雅;而小螢的看上去則更隆重高貴,底色為深紫色,紋樣為花紋反复的團扇,腰帶為黑色?膽唐草紋,頭飾為扇形再綁上深紫色絲帶。

蜜柑的家位於住宅區,街上的商店幾乎都打烊了。馬路上沒有積雪,因為路中央每隔一定距離安裝有類似小噴泉的裝置,遇天寒地凍時,該裝置會自動噴出細細矮矮的熱水,冰雪化掉。每家的格子門上都高懸上了吉祥的供奉,是由橘子,曬乾的海藻,稻草,柿子,松枝編成的花環,取其五穀豐美,來年如意之喻意。

到達神社的時候,神社裡已經是人聲沸騰,人山人海了。小螢臉上明顯露出不耐煩和厭惡的神情,小螢最討厭人多地方,如果今天既不是新年又不是蜜柑的生日的話,她是決不會跑這裡來的。

作為好友,蜜柑自然清楚小螢的脾性,拉著小螢往正殿走向要盡快許完願就離開神社。因為人實在是太多,蜜柑擠了很久也沒靠近到正殿,而且還踩到別人的腳。

蜜柑慌張地收回腳,低頭看著對方的腳,道歉: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你看哪裡啊? ”冷漠的嗓音,囂張的語氣,很熟悉。

蜜柑抬頭,尖叫道: “啊,是棗” !

棗皺眉,低吼說: “醜女,叫什麼叫” 。

蜜柑不滿的指控: “新年你還這麼霸道啊” !

這什麼理論啊,誰規定新年不准霸道?

這時候,流架拍拍棗的肩,驚訝地看著小螢和蜜柑,說: “你們也來了” ?

小螢點頭。

在棗和蜜柑的吵吵鬧鬧,小螢和流架的相對無言中,四人終於許完願離開神社。路上,蜜柑突然想起了什麼,向棗
和流架伸出手掌。

棗低頭看著蜜柑小巧的手掌,說: “幹什麼” 。

蜜柑理所當然地說: “禮物啊” 。

流架恍然大悟地說: “是生日禮物吧” ?

棗看著蜜柑的臉,眼中有光芒閃爍。

蜜柑幸福興奮地點點頭,興高采烈的說: “既然知道,那麼我的禮物呢” ?

流架苦笑: “不好意思,沒準備好,一定會補給你的” 。

棗突然拉著流架快步向前走,兩人腿長,蜜柑和小螢又穿著和服,很快便和兩位小女生拉開一大段距離。身後不斷傳來蜜柑的呼喊,但棗毫無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只是不斷地往前走,很快便消失在蜜柑的視線中。

蜜柑喊的喉嚨有點痛了,聲音也變得有點嘶啞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的聲嘶力竭,就像是美人魚呼喚著愛人一般哀傷的心情不應該出現在快樂的今天的。

明明自己,連愛人也是沒有的。

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蜜柑和小螢也往蜜柑的家走去。約好了在神社參拜完後就在蜜柑的家慶祝她的生日。到了
家,蜜柑才發現自己和小螢是最遲的,野乃子,安娜,班長等受到邀請的人全都到了。

大家拿起彩帶,噴雪向蜜柑噴射,異口同聲地大叫: “蜜柑,生日快樂” !

蜜柑一邊拍下頭上的彩帶,瞇著眼笑道: “謝謝大家” 。

野乃子和安娜一左一右地閃到蜜柑的身邊,神色怪異地說: “沒有邀請棗和流架嗎” ?

“咦? ”蜜柑激動的反應引起其他人的注目。

蜜柑的反應已經說明了答案,安娜遺憾地說: “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能少了他們兩個啊” 。

“我的生日為什麼一定要有他們啊” !

野乃子驚奇地說: “你和他們關係好啊,邀請他們也是情理中的事吧” ?

想起上次安娜和野乃子的請求,蜜柑狐疑地看著兩人說: “真的這麼簡單” ?

“當… …當然啊” 。安娜有些心虛。

蜜柑的心裡當然也是希望他們來的,更準確來說,是希望棗能來,這不是什麼精心算計,而是出於最本質的少女情懷。喜歡一個人,總是想要看到他,碰碰他的手,聽到他的聲音,只是為了這些最簡單的事, 16歲的青澀注定不會有更進一步的遐想。

如果,棗在這裡,就好了。

當蜜柑在心裡暗暗這樣呼喚的時候,門鈴響了。蜜柑忐忑不安地來到門口,手放在門把上卻遲遲不開門。
門外的,可是棗?

握緊門把,卻始終沒有勇氣打開這扇門,或者說,不敢敞開的是心之門。

當心真正打開的時候,很容易受傷。

千瘡百孔,遍體鱗傷。

唯一的下場,唯一的出路。

柚香等了很久,也沒等到蜜柑把客人帶進來,大叫: “蜜柑?為什麼還不開門” ?

“啊?哦” 。

還來不及細想,身體的本能促使蜜柑扭動門把拉開門。

黑髮,紅瞳。

火的氣焰。

是棗。

笑容浮上臉龐,蜜柑說: “歡迎光臨” 。

流架的臉上也滿是溫柔的笑意,遞給蜜柑一個標有“等待愛麗絲”袋子,說: “生日快樂” 。

蜜柑開心的把禮物抱在懷裡,說: “謝謝,快進來,外面很冷吧” ?

流架搖搖頭,和棗一起跟著蜜柑走進客廳。安娜和野乃子看到棗和流架無比驚艷,臉上發光的盯著棗和流架看。

棗向柚香微微彎腰表示打招呼的意思,然後徑直走向客廳的角落坐下,望著窗外的景色,什麼話也沒有說。

安娜擠到蜜柑的身邊,怪聲怪氣地說: “又說沒有邀請他們” ?

蜜柑推開安娜,說: “是沒有啊,他們自己來的” 。

“難道他們知道你的生日” ?

“我怎麼知道啊,你自己去問他們好了” 。蜜柑突然醒悟棗並沒有送自己生日禮物,努力往臉上堆最燦爛的笑容,
步伐輕鬆的走到棗的身邊。

“醜女,幹什麼呢? ”棗沒有回頭,雙目依然注視著窗外,但長久鍛煉出來的警覺早已告訴他有人接近,並且,直覺
告訴他,這個人是蜜柑。

因為,有陽光的獨特氣息。

蜜柑先是嚇了一跳,然後說: “我的禮物呢” ?

“沒有” 。語氣平靜。

蜜柑激動地強硬把棗的頭轉過來,認真地說: “沒有” ?

棗望著蜜柑的眼睛,冷靜地說: “是沒有” 。雙手伸進口袋,握緊裡面裝著的一個小小的首飾盒。

這時候,柚香對蜜柑說: “蜜柑,和你那位同學一起過來照相” 。

蜜柑放開棗,叉著腰說: “棗,去照相” 。

“不要” 。

蜜柑拉棗的手,企圖把他拉起來,一邊拉一邊說: “既然你沒有禮物,就當這個是禮物吧” 。

棗任由蜜柑拉自己的手,身體卻紋絲不動。

“不要” 。

蜜柑不死心的繼續拉,用盡身體所有的力氣去拉,放棄不是她的風格。堅持不懈的人,才能看到明天。鍥而舍之,
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既然金石可鏤,破冰應該不是問題吧?

棗看著蜜柑的不死心的神情,嘆氣,然後順著蜜柑的力道站起來。

“好吧” 。

他有多久沒照過相了呢?

自從她死了以後,他就沒有照過相了吧?

只知道,從她死後,他就不喜歡再照相了。

鎖定記憶的照片,一張便夠。

所謂幸福的回憶,一刻便夠。

那麼今天,自己為什麼又要破戒呢?

為什麼自己一次又一次為了眼前這個女子去捨棄自己的原則呢?

蜜柑歡快地跑到自己的位置,朝棗招手,說: “棗,快過來” 。

棗,快過來。
第十四戰黑色情人節

日本是一個多文化匯聚的國家,對於西方的節日並不排斥甚至熱衷。蜜柑今天起得特別早,因為是冬天天還有點暗,不過還已經慢慢有褐紅暈染出來。雲的邊緣鍍上了一層金色,預兆著日出的將要到來。蜜柑走下床想要把所有窗戶打開通風,卻在開的一瞬間被風吹得有點站不穩,窗簾也在風的肆虐發出淒慘的鳴叫,單薄的身體只能在狂風中孤單飄零。蜜柑還是把窗戶關小,轉頭望向掛在書桌上方的日曆,才驚覺今天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特別是對於女孩子來說。

2月13日。 明天,是情人節。

學校裡,女生們都在竊竊私語討論著巧克力,就連女老師們也是容光煥發。其實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會熱衷於這個季節,既破財有時候又會連心都破掉。但是,這是女生們可以實現心中願望的日子,是個甚至比生日更神聖的日子。

就算是冒著身心破碎的危險,也要勇往直前的日子。

小螢交?雙手,站到蜜柑旁邊,睥睨著那些興奮莫名的女生對蜜柑說: “一對笨蛋,要花錢還這麼興奮” 。

蜜柑坐在座位上,用手托著下巴,雙目眼神游移不定地說: “嗯嗯” 。

小螢抽出右手順勢敲了蜜柑的頭一下,說: “笨蛋你白內障” ?

蜜柑眼神終於不再游移,眼珠運動到斜上方看著小螢撅起嘴說: “才不是,小螢你打算送流架君巧克力麼” ? 小螢拉開蜜柑旁邊的位置的椅子坐下,說: “都說浪費錢了,再加上他又不是我情人為什麼要送” 。

蜜柑鬆開雙手迅速轉頭望著小螢: “不是?你們不是情侶麼” ? “誰告訴你的? ”小螢悠閒的看著自己的指甲,嗯,需要修剪了。

蜜柑努力的回憶一下,然後認真地說: “流架君說的啊” 。 小螢繼續低著頭檢查指甲,說: “假的,你有沒有指甲銼” ?

蜜柑拉出書包一邊翻裡面的東西一邊說: “假的?幹嗎要假裝情侶啊? ”終於翻出來了,雙眼仍然看著書包,右手
整理書包裡面的東西,左手把指甲銼遞給小螢。

小螢接過指甲銼,一邊修建一邊說: “因為被花痴追著很麻煩,浪費時間” 。

所謂時間就是金錢,對於視金錢為生命的拜金女來說浪費時間即是浪費金錢。

蜜柑重新用手托著下巴,雙目望著前方視線模糊地說: “你說我送不送巧克力給… … ”

“站住別跑! ”恰好一個追著男生的大嗓門的女生從旁邊跑過,估計是被搶了本應送給別的男生的巧克力,由於聲
音實在太大蜜柑的話自動消聲。
小螢抬頭,說: “風聲太大,我聽不清楚” 。

蜜柑哭笑不得的看著小螢,心裡暗暗慶幸小螢聽不到,說: “沒什麼,你那是什麼話啊,這不是漫畫台詞麼” 。

小螢點點頭,繼續剪指甲。

感覺這個話題沒有再說下去的意義,兩人都沉默了。蜜柑繼續雙目無神,視線渙散地發呆,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
定。

今天放學後,去買巧克力吧。

街上再次呈現熱鬧紛呈的氣氛,不同於往年的聖誕節的是,顏色不一樣了,聖誕節是滿目紅塵,現在是鋪天蓋地的粉紅。粉紅粉紅都是粉紅,只要能和情人節扯上關係的東西都是粉紅色,刺激著人們的眼球。蕾絲花邊交叉交纏著,縱橫交錯,編織出一個又一個令人暈眩的迷宮。連天空,也彷彿被人為地染上了粉紅色。沒有人感到厭煩,成千上萬的情侶帶著幸福的表情在粉紅色的迷霧中穿行著。在這些能熏死人的繚繞中卻能不迷路,或許,早已迷失方向。香霧,如沼澤,沉迷不自知。

走在街上,蜜柑感覺自己如同與世隔絕。滿目都是情侶,自己卻孤身一人上路。各式各樣情人節禮物的宣傳如同亂花迷人眼,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等待愛麗絲”的外面。

“等待愛麗絲”沒有掛出搶眼的宣傳海報,只是靜靜地看著外面的世界變遷,以不變應萬變。走進店裡,蜜柑下意識地尋找上次買下的紅蓮,卻驚訝的發現沒有,心裡舒了一口氣。

“你又來了” 。店主的忽然開口嚇了蜜柑一跳。

蜜柑後退了幾步,尷尬的笑了笑說: “你好,怎麼沒看到我上次買的那朵紅蓮” ?
“我們這裡,每一件東西只有一件。我想,沒有人會希望看到別人與自己分享一樣的東西” 。店主優雅的笑了笑,透露出良好的素養。

不希望別人,更自己分享一樣的東西,嗎?

是的,就好像,我不希望看到別的女生站在棗的身邊一樣。

心沒來由的抽了一下,蜜柑制止自己的胡思亂想,不能對感情混入佔有欲,那樣的感情不再單純了,寧願保持最純淨的心去期望愛神的降臨。

慌亂中雙眼胡亂游移,發現這裡也有賣巧克力。數量很小,包裝說不上特別花巧,雪白的蕾絲包裹著盒子,再以淺粉紅色絲帶束上蝴蝶結,最後飾以深粉紅色小花,與外面販賣的相比當然是不能引起顧客的注意。巧克力的包裝和店的裝修一樣默默無聞地隱身於繁華都市中,所謂小隱隱於林,中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想必店主也一定是一個“隱修之人“ 。

外面販賣的巧克力太世俗,相比起來或許棗更喜歡這裡的巧克力。

雖然平凡無奇,但總有一天會綻放屬於自己的光芒。

彎腰,拿起一盒走到店主面前放在桌子上,蜜柑有點臉紅地說: “麻煩你,我要這個” 。

店主擺擺手,拿出袋子裝好巧克力重新遞給蜜柑說: “拿走吧,不收錢” 。 “這… …不大好吧… … ”

店主微笑著把袋子塞到蜜柑懷裡,說: “本來就沒打算收錢,女孩子的心意是無價的” 。

蜜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徹夜無眠過後,帶著忐忑不安的情緒迎接2.14的到來。

學校的異常熱鬧是早已預料到的,到處可見巧克力的身影以及女孩子們微紅的臉龐。

欲說還休,低聲細語,情人節的獨特風景。

另一道獨特的風景可以算是那無比憤怒的訓導主任的臉了,以地氈式搜查的方式搜刮著女生們東藏西躲的巧克力,
隱藏在陰暗處如同獵豹窺視獵物一般的注視著一切。

情人節的一天是雞飛狗走的一天,女生們早已練就了上天下地般如同忍者一樣躲避老師的視線的精湛功夫,總是在老師的盲區中將自己手中的巧克力無聲無息隱秘的交出去。直到放學的鐘聲響起,蜜柑始終沒有勇氣把書包中的巧克力送出去。多次無目的似的在棗所在的班的課室外左右徘徊,不時地往課室裡張望,接受承受著無數女生不同程度的視線攻擊,甚至流架也出來對自己表示過關心,但就是卻那麼一點點地勇氣去把棗叫出來。

想著自己今天的行為,真的是好愚蠢。

或許自己到棗的課室外面給本就不是為了送巧克力,只是為了看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放學一如既往地和小螢一起走,還沒到達校門小螢的手機響了起來。小螢慢條斯理地從書包中抽出手機,穿過髮絲放到耳邊。

“餵,你好” 。禮貌的回答,卻毫無感情。

蜜柑側頭望著小螢,張口作口形“是誰” 。

小螢沒理她,只是對電話那頭的人作簡短的回答: “嗯,好,是,拜拜” 。 蓋上手機,小螢對蜜柑說: “流架找我,先走了” 。

蜜柑狐疑的打量小螢,然後作做地說: “不是說不是情侶嘛… … ”

小螢彈了蜜柑的頭一下: “誰說不是情侶就不能在情人節約會?先走了。 ”說走就走,撇下蜜柑一個人在學校,走的腳步雖然優雅頻率卻是極快的。

蜜柑沒有對小螢做出任何言語或者行動上的挽留,因為她知道那也是徒勞的,小螢從不會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早已決定的事情。蜜柑張望了一下校園四周,發現映入眼簾的總是那些不厭其煩粘來粘去恨不得真的粘到一起的情侶,猖狂的無法無天,簡直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的行為看得蜜柑的眼睛有點痛。雙腿很自然地來到那個湖邊,舊地重遊已經是第二次了。景色依舊,只是身邊少了一個人,物是人非的感覺不好受。

坐到湖邊,任由風吹拂著頭髮,髮絲凌亂地觸摸著臉,癢癢的卻很舒服。

忽然有個人用手搓搓蜜柑的頭髮,霸道的語句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醜女你幹嗎” 。

蜜柑任由棗虐待自己的頭髮,笑了笑說: “吹風啊” 。心跳逐漸加快,臉紅耳赤。

棗彎腰看著蜜柑的臉,說: “你臉怎麼了” ?

“沒,沒事啊… … ” “是麼” ?

棗抽回手,把手伸到口袋中,握緊裡面的首飾盒,棱角刺進皮膚中帶來的刺痛感鼓勵著他開口。

感覺到搓自己的頭髮的手的突然停下,以為棗離去的蜜柑感到奇怪地站起來,卻發現棗依然站在自己身後。

棗忽然捉住蜜柑的手,強硬打開她的手掌,在口袋中快速拿出首飾盒放到蜜柑手裡,低語如同詠嘆地說: “送你” 。

蜜柑有點受寵若驚,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手中的首飾盒,恍如夢境。

棗看到蜜柑的表情,不滿道: “不喜歡” ? 蜜柑慌張的搖搖頭,急忙說: “不是… … ”

“那為什麼不打開來看看” ?

蜜柑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按住首飾盒卻遲遲不打開,在棗的眼神的威逼下,緩緩打開。裡面靜靜躺著一枚十字架吊墜,銀質的卻鍍上了一層黑色,雕刻了繁複華麗的花紋,中間和四個頂端都瓖有紅水晶,做工精細可以看得出是很貴的東西。

這個十字架,看上去,就和棗一樣。

蜜柑剛想開口,棗俯身到蜜柑的耳邊。

“你,不要,再接近,我了” 。 轉身離去,棗,再次逃離了。

蜜柑的眼睛慢慢睜大,眼淚瞬間溢出,用手背胡亂擦掉眼淚,轉身,看見得只剩下鍍上了一層陽光卻依然顯得黑暗寂寞的背影。陽光把兩人分割成對角,時間在蜜柑和棗之間切出兩條平行線,永不相交,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沒有相聚的起點,也沒有交?的終點。

沒有面對面的機會,沒有坦白的機會。 從頭到尾,只是在玩簡單的捉迷藏。

不是陽光不能穿透黑暗,而是黑暗沒有給陽光,沒有給自己機會。

巧克力,融化了。
第十五戰相似的轉校生

2月15日2月14日的明天。

時間不會等人,永遠有明天,但是感情,一旦決裂,連今天也沒有又怎麼會有明天。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永遠的曖昧,永遠的糾纏不清,永遠的藕斷絲連。

可是,只要保持這種狀態,我就可以理所當然,心安理得地在你身邊,呼吸你的空氣,任由你的味道在身體裡流淌。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連這一點點痴心妄想都不成全我,

今後,你在左邊,我在右邊,我們,已經連面對面的勇氣都沒有了。

2月的陽光很好,天氣很好,為什麼,卻沒有一絲陽光照到我的心裡。

鬧鐘的齒輪並不會因為心裡的灰暗而停止它的轉動,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鬧鐘響起,蜜柑從被窩裡伸出手按停?鈴,坐起來,雙目望向窗外,呆呆的。

我不要,我不要到學校去。 我不要,我不要面對那雙熾熱的紅眸。

別人說,紅蓮一出,鮮血滿城。紅蓮的主人,注定擁有冷酷無情的心,或是連心也沒有了。我不願意相信,固執地認為光總有一天能化解黑暗,卻忘記了。

光的照射下,必然有影子的產生。

眼淚突然奪眶而出,蜜柑沒有伸出阻止它的流動,只是任由它們在自己臉上肆意流淌,洪水氾濫後是不可挽救的淚流滿面。心裡突然有一種意氣用事的想法,讓眼淚就此流幹好了,這樣就不會再哭泣了。蜜柑第一次怨恨起自己平時喝水太多了,因為在默默流淚了將近15分鐘後,眼淚不斷沒有減緩反而有洶湧澎湃的趨勢。

蜜柑的遲遲不下樓讓柚香為她感到擔心,從飯廳裡朝二樓大喊: “蜜柑,再不下來就要遲到了” !

調整好自己的聲音,不讓說出口的話帶有哭腔,蜜柑回應道: “知道了,我馬上下來” 。

換好衣服坐到梳妝台前打算整理頭髮,鏡中倒映出的女子滿臉憔悴,雙目佈滿紅色,眼神哀怨。蜜柑伸出左手撫摸鏡中女子的臉頰,右手沒有停下梳頭發的動作。

這,是誰呢?

自打出生以來從沒見過自己如此哀愁的樣子,輕揚嘴角,連含在嘴邊的笑容也是苦澀的。放下梳子,用兩手拉起自己的嘴角,努力做出如同以前一般燦爛的笑容,但是,仍然是暗淡無光的氣色。蜜柑下決定今天還是不要把頭髮綁起來了,希望可以掩飾一下自己的愁容慘淡。

一路上低著頭回到學校,連旁人善意的打招呼也置之不理。回到自己的座位後馬上趴下桌子裝作補眠,直到課室裡突然向沸騰的鍋一樣炸開了蜜柑才稍稍抬頭,露出兩隻眼睛觀察課室的情況。一大群女生圍在窗邊朝樓下張望,嘰嘰喳喳的滿臉興奮。

蜜柑的位置離窗邊不遠,她稍稍提高音量,說: “安娜,怎麼了? ”聲音悶悶的,如同在水中說話。

安娜眼睛依然望著外面,只是用異常興奮的語調高呼: “美男子!傳說中的轉學生” !

印象中只有遇見棗和流架才能造出如此轟動的明星效應,是哪一位男生那麼出息一轉學來就引發出足以與之媲美的熱烈歡迎呢?

蜜柑站起來,來到窗邊,雙手扶著安娜的肩,踮起腳尖極力往樓下張望,首先映入眼簾的當然是愛麗絲學園的景色。今天早上根本無暇觀看景色,現在才發現愛麗絲學園又換上了新裝。現在正處於冬天和春天的交接期,外面雖然仍是北風呼嘯,今年的雪異常頑強還沒有徹底融掉,但是已經可以窺見有綠色穿透白色而出。樹枝抽出新芽,脆弱微小地在狂風中擺動;枯黃有萎靡之勢的草也開始蛻變為黃綠色,宣示著自己的“春風吹又生” 。此時的綠色雖然微不足道卻是在孕育著下一個春天的希望。

一個男子站在教學樓前面,狂風中卻沒有披上校服的黑色大衣,只是單薄地穿著冬裝校服。墨綠色的頭髮微捲,和樹芽相映成趣,凌亂中是犀利和尖銳。男子突然抬頭,稚氣未脫的臉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銀眸,閃著銳利和危險的光芒,眼光彷彿能刺穿別人的心,是不同於他外表的成熟。冷漠的氣質,注定他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蜜柑心中一顫,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子有點眼熟,對了,與棗很相像。想起棗,蜜柑心中再次抽動,眼淚彷彿又要不受控制的湧現出來。
是不是應該,把這個名字永遠鎖在心中最深處,任由其封塵不再觸碰。

但是,人類有一個弱點就是,說永遠比做的簡單。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蜜柑努力堆起笑臉問安娜: “他是誰” ?

因為美男子所以安娜並沒有發現蜜柑臉上顯而易見的心不在焉,說: “昨天來的轉校生!叫聖陽一,雖然只有14歲卻是我們高等部一年級的學生,天才少年哦” !

“切,算什麼啊” 。女王的嗤笑聲淡淡從旁邊傳入蜜柑的耳朵。

蜜柑慌忙地背對小螢,面對女王的銳利她的憔悴是絕對不能蒙混過去的,只能選擇逃避來解決問題。以螃蟹的姿態移動回自己的座位,重新趴下。

小螢皺眉,她知道今天的蜜柑不太正常,平時蜜柑只要一看到她就會興奮地粘過來,哪像今天這樣避她如蛇蠍。
中午放學後,蜜柑終於不用再保持鴕鳥的姿勢可以抬起頭來看人了。蜜柑雖然極想立刻吃午飯卻無奈被興奮安娜拉到高中部的體育館-北體育館。出於擔心蜜柑的原因小螢也尾隨來到體育館。

場館中央站著兩個男生,棗和陽一。兩人站在一起,更讓蜜柑肯定心中的感覺,這兩個人太相似了,彷彿身下的影子也相似。

棗明顯很不耐煩,說: “你誰啊” ? 陽一也面容冰冷地說: “聖陽一” 。

“不認識” 。乾淨利落的回答,伴隨著的還有微微漾出的殺氣。

陽一右手拔出腰閒的佩劍,以劍指著棗,兩人的距離造成劍尖剛好在棗的臉前面五公分處。

棗垂眼,看著眼前明顯對自己不敬的劍,作出的反應是散發出的殺氣更濃烈。

“黑曜麼” ? “是的” 。對於棗認出自己的劍陽一並不感到驚訝,他的佩劍與“紅蓮” ,同樣具有不小的名氣。

黑曜,同樣是一柄古怪的劍,與“紅蓮” , “銀月”齊名。通體黑色,劍柄厚重的黑色上纏有一條細小的金龍,折射
出耀眼璀璨的光芒,金龍雖小做工卻一點也不粗糙,精雕細刻出來的龍鱗,龍鬚,龍爪熠熠生輝,灼灼奪目,形態逼真。龍口含有一顆圓潤的黑水晶,龍頭朝上。劍身泛出青黑色,如果說“紅蓮”的緋紅是血光之災,那麼“黑曜”必定是人世間一切陰暗的聚集物。劍鞘同樣是黑色,以厚木做成漆以黑色,上方刻有一個繁複嚴肅的圖案,可能是聖家的家徽,鍍上了金色。整體外形與日本刀十分相像。

棗抬眼,重新望著陽一的臉,眼神冰冷溫度降至絕對零度,連聲音似乎也要凍結成冰: “你到底想怎麼樣” ?

陽一毫無收劍的意思,只是回應道: “我要挑戰你,因為你是年級第一” 。

棗諷刺地扯起嘴角冷笑,同時右手伸到左腰拔出“紅蓮” ,緋光頓時在“黑曜”光潔的劍身上反射出來。劍起劍落, “紅蓮”在輕鬆架開“黑曜“後,迅速割向陽一的脖子上的動脈。

既然陽一挑戰棗證明他有不錯的實力,豈會輕易任由“紅蓮”宰割。彷彿對棗的功力路數十分熟悉, “黑曜”在被架開的時候陽一手腕一曲,反手以“黑曜”擋住“紅蓮”毫不留情的攻擊。棗知道陽一這一招強行以反手的姿勢的防禦根本使不上力氣,用力順勢以“紅蓮”往“黑曜”上施壓。

陽一皺眉,空閒的左手以移性換影之勢接替右手握住“黑曜” , “黑曜”慢慢地從“紅蓮”的壓制下解脫,一絲一絲的慢慢移位至兩人之間。力道不相伯仲,誰也沒有讓步的意思,如同拔河般地拉扯著,對峙著,僵持著。
棗冷眼打量著眼前這個無論是外貌還是內在都與自己十分相識的男生,手心微微有些冒汗。雖然他的臉仍讓稚氣未脫,但是他的表情,眼神都告訴自己,他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並且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能夠成為“黑曜”的主人證明他有過人的天資和驚人的成長力,這好似不容小覷的,連棗自己也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和懈怠。

火光固然能驅散黑暗,但是,如果是早已披上黑暗夜色的鬼火呢?

邪火,紅蓮,本是早已墮入黑暗,又有何才能能夠與前方的黑暗抗衡?

能做到的,只是相互融合,相互扶持,相互滲透罷了。

但是,驕傲永不低頭的人們啊,孤芳自賞才是他們的態度,獨立毒性才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周圍圍觀的人逐漸增多,鴉雀無聲,在高手過手的關鍵時刻誰也不敢吭聲,甚至凝神屏氣,生怕有一絲畫面錯過。蜜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的刺進肌膚中,刺痛的感覺促使她保持清醒,用盡全部的心思來為眼前這個處於戰鬥中的心愛男子擔心。

決鬥依然沒有結果,時間在每個人心上流過,劃出一道道痕跡,時間的緩步前行告訴人們這場決鬥注定沒有結果。
因為,棗與陽一,都是驕傲的人。 他們都在死守著自己的榮譽。

蜜柑從來沒有預料到陽一能把棗逼到如斯境地,棗的額前冒出一顆顆晶瑩細小的汗珠。心疼,鑽心的疼。右手摸向腰閒的“銀月” ,以拇指推出。

“銀月” ,我知道,這樣做棗一定不會對我心存感激。

甚至,把所有的過往都親手毀掉。 但是,至少,擁有,破碎的美麗。

“銀月”出鞘的一霎那,棗與陽一已經感覺到它氣息的波動。但是棗和陽一都不能阻止“銀月”的介入,他們正以身體全部的力氣來與對方抗衡,根本不能作出任何分心的動作。所有的觀眾對於蜜柑的行為只是做出了目瞪口呆的反應,作為愛麗絲學園的學生,因為崇尚騎士精神,所以不隨意插手別人的決鬥是最基本的禮儀。
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此句絕不是空穴來風,無論如何“騎士”蜜柑始終是一個平凡的女生,遇上愛情的時候注定失去理智,情感與理智本來就是對立面。

“銀月”的銀白色光芒在陽一的脖子動脈旁閃爍,提醒著陽一他的生命正在鬼門關徘徊,掌控在一個劍術並不高明的女生手上。

陽一轉動眼球斜視這個手腕顫抖著的嬌小女生,覺得有一股刺眼的光芒令他的視線暈眩,是一種令處於黑暗的人討厭卻又蠱惑他們飛蛾撲火的光。

垂下手腕, “黑曜”緩緩收勢,陽一覺得自己並沒有賭上自己性命的必要,畢竟這只是一場兒戲的舞劍遊戲,真正的決鬥在今年的花之祭。

利落的把“黑曜”插回劍鞘中,陽一退後幾步脫離“銀月”的攻擊範圍,面向蜜柑,連那種王者姿態睥睨的神情都與棗十分相像。

“你很多事。 ”陽一緩緩開口說,不耐煩從口中滑出。

蜜柑彷彿看到眼前的陽一與心中那個黑髮紅眸的影子重合,若即若離般的迷離,蜜柑用力的甩甩頭,驅趕自己的痴心妄想。

棗現在,必定連和我說話的念頭也沒有了吧。

蜜柑苦澀地笑了笑,還劍入鞘,向陽一鞠了個躬: “非常對不起” 。

紅蓮最後,還是只能在黑暗的角落吐露著自己飽含孤獨的香氣。

風的流動,帶不走我的思念,也帶不來你的一點消息。

飛鳥與魚,終將只是浮沉在人們夢想中的漂流瓶,浮浮沉沉卻永遠到達不了岸。

火與月,難道也只能造就無言的結局
第十六戰心

我知道,哭泣是沒有用的,那會讓人變得懦弱,變得鬱鬱寡歡。

但是,你帶給我的痛,是7月的天氣,令人痛得潰不成軍,撕心裂肺。

你不懂,你永遠不會懂。

因為,你的心早已失去。

空心嬌豔如血的紅蓮,夜夜出現於我夢中。

日向家是富甲一方的知名財閥,掌控著日本不少的經濟活動。日向家的住宅位於市郊,建築金碧輝煌,氣勢磅?,整體以白色為主;花園的小橋流水,亭台樓閣一應俱全,小巧精緻,典雅貴氣。

明媚的早晨氣氛卻是如同低氣壓般壓抑寒冷,棗和葵在棗的房間裡對峙著。葵一臉的苦苦哀求,棗卻是紋絲不動的冰冷。

葵抓住棗的衣袖,請求道: “哥,你不要再沉迷於佐倉蜜柑的笑容中了” !

棗狠狠地甩開葵的手,冷笑道: “你煩不煩,到底要說幾遍” ?

葵的眼角已經有晶瑩在閃爍,但是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就算要成為童話中惡毒的女巫,她仍是要努力把蜜柑和棗拆散。

“那樣黑暗的你,根本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惡毒的話語脫口而出,怎樣毀壞自己再棗的心中的形象也沒關係,葵要的,只是哥哥平安的活下去,不受傷害。
棗的殺氣轟然而出,如同缺堤的洪水,脫籠的猛獸,所謂的黑暗騎士,就是隨時能散發殺氣冷然入地獄的惡魔。 “你閉嘴” !

何況,我早已下定決心與她,斷絕一切關係… …

其實棗的心裡早已清楚明白葵所說的事,因為害怕失去,寧願從不擁有。

葵打算今天就斷絕棗對蜜柑的一切幻想,狠心道出那個早已成為日向家上下默認的絕口不提的禁忌。

“無論如何,佐倉蜜柑都不能代替葵” !

緋光瞬間在葵的脖子旁閃爍, “紅蓮”的劍鋒與葵的脖子之間相隔只有一毫米,生存與死亡之間本來就沒有距離。 “紅蓮”低低地鳴叫,宣示著主人的憤怒,風雨欲來。

葵早已料到會有如此結果,她眼神堅定地看著棗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她永
遠,也不能成為葵“ 。

“紅蓮”向左移,割進葵的脖子中,白皙如瓷的肌膚脆弱無比,一絲絲鮮紅的血液爭先恐後的流出,散成無數條細小的河流。

棗的眼神飄向床頭的一個相框上,相片裡,是一對年幼的兄妹。同樣是黑髮紅眸,那個早已死去,如今只能活在自己記憶中的妹妹純真的笑著站在幼年的自
己旁邊,而自己在那時早已失去所有的表情。

那麼快樂幸福的回憶卻從不珍惜,如今只能悼念。

是不是自己的不知珍惜才招來6年前的飛來橫禍。

日向葵,於6年前的情人節,車禍搶救無效死亡。

如今的日向葵,只是日向夫婦看著日漸孤僻冷漠的兒子於心不忍收養回來的養女。利用財大氣粗抹殺掉一切有關以前的日向葵的資料,一切存在過的證據。那個死去的靈魂,永遠埋葬在那年的情人節,只有日向家的人記得她的曾經。

人,不怕死去,怕的只是被人遺忘。

葵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獨自沉浸在悲傷中的男子,心中心痛難耐。自己曾經想盡一切辦法,努力想要取代以前的“葵” ,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無論如何
去嘗試,眼前這個“哥哥”始終沒有打算把自己放在心上。

棗的腦海中再度回放葵與他之間那些曾經的曾經。以前的小葵,總是會微笑著不斷地叫著“哥哥” ,向自己傳達屬於太陽的溫度,自己卻總是冷著一張臉不領情。

“哥哥,你要多笑笑,你笑起來一定很好看” 。 “哥哥,別總是冷著一張臉嘛” ! “哥哥… … ”

言猶在耳,棗卻不敢確認自己是否真的還記得小葵的聲音。我們或許會永遠記得別人的面容,卻總是輕易忘記別人的聲音。

棗轉頭看回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葵” ,不可否認,她是出色的,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巧倩娉婷的女子。但她,始終不能代替小葵。在父母的威逼哀求下,他允諾稱她為“葵” ,卻不是“小葵” 。

小葵,是屬於另外一個她的名字。

棗收回“紅蓮” ,露出傷痛的表情,眼睛清澈地看著葵說: “你知道嗎?一個人是永遠無法取代另一個人的” 。

每一個人,都是無可取代的。
葵驚訝的一顫,她從沒想過棗會說出如此的話語。原來她敬愛的哥哥,早已明白一切,只是自己一直執迷不悟。

棗還劍入鞘,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鐘,走到葵的旁邊,突然伸出手摸摸葵的頭,說: “我去上學了,小心別遲到” 。

說完棗瀟灑的邁步走到門前準備開門離開。葵感覺一股悲痛突然從心底湧上
來,痛哭流涕,泣不成聲。葵轉身,朝棗哭喊: “難道,我們要輸給回憶嗎” ?
棗像被突然定住身形,低下頭,淡淡地說: “不,我們只是輸給了時間” 。

時間,讓我失去了小葵,卻又讓我遇上了蜜柑。 時間,讓你我沒有產生交集的機會。 時間,讓一切錯過。

扔下葵,棗連早餐都沒有吃便向學校走去。因為太早,學校裡還沒有什麼人,校道上空空蕩盪的,只有滿樹的葉子和他作伴。到了教學樓門口,督到一抹橙色的熟悉身影。 是蜜柑。

這個夜夜思念的身影他絕對不會認錯。

冷起臉武裝自己,棗不能讓自己在蜜柑面前流露出任何的情感波動。好不容易才作出的一刀兩斷,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軟弱而前功盡棄。忘記了他,她可以
生活得更好。她和他不同,他只是在生存,而她,是在生活。

望眼欲穿,蜜柑終於盼來了棗。不知道為什麼,昨晚自己就有預感今天早上棗
會很早到學校,於是決定今天一定要早早的在這裡等他。果然,讓他盼來了
棗。

“棗! ”很奇怪,在這一刻,招牌的陽光般的笑容突然回來了。

棗本來打算快步從蜜柑身邊走過,視而不見。但對於蜜柑的呼叫,他卻無法裝
作聽不見,只能冷聲問: “什麼事” ?

“我… … ”奇怪,本來自己有滿腹心事打算向棗訴說,為何話到了嘴邊卻始終說
不出口?

棗看到蜜柑的欲言又止,不耐煩地說: “哼,沒事就不要叫我! ”邁開長腿,準備離去,卻被蜜柑怯怯地拉住衣袖。

棗回頭,臉上是厭惡的神情。看到棗的近臉,蜜柑卻是滿心雀躍,對於那些厭惡的表情採取故意忽略掉的做法。能夠如此接近棗,蜜柑覺得哭意湧向心頭。

她以為,她以為,再也無法在棗的身邊。 她以為,她以為,棗的身旁再也沒有自己的位置。

蜜柑扯著棗的衣袖,低下頭,眼淚洶湧而出無法抑制,她想停止這些該死的眼
淚卻無從下手,只能帶著哭腔艱難地說: “棗… …你到底把我的心放到哪裡了” ?

棗震了震,沒有吭聲,心疼地看著蜜柑,可惜低著頭的蜜柑沒有看到。

“我的心呢?我找不到了… … ”蜜柑繼續哭著,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如
此奇怪的話,她的心臟,不是還好好的在跳動麼。

你把我的心放在哪裡了?心不見了,身體裡穿了一個洞,好冷,好孤單。

蜜柑慢慢地滑落,最後跌坐在地上,手還緊緊地拽著棗的衣袖,哭得梨花帶雨,哭得泣不成聲,讓人倍感心疼。

棗用手慢慢扳開蜜柑的手指,他沒有想到蜜柑會捉得這樣牢。費力地從蜜柑手中掙脫後,棗只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話。

“對不起,我不知道” 。

絕情地留下這麼一句話,棗快步地進入教學樓,七轉八拐地衝到一個偏僻的角落。他握緊拳頭用力向牆壁捶了一拳,手傳來的痛楚恍惚也感覺不到了。他不敢停下自己慌亂的腳步,他怕一遲疑自己便會轉身擁住那個曾經擁有明媚笑顏,如今卻愁雲慘淡的女子。

蜜柑只是無助地看著棗的離去,眼淚依然無止境地流出。 棗說,她不知道我的心到哪裡去了。

怎麼會呢?一定是他拿走了。 棗你把我的心放在哪裡了? 痛。

蜜柑從來沒有想到,陽一會在中午午休的時候把她叫出去。兩人來到湖邊,其實蜜柑打從心裡討厭這個地方。因為這裡有她與棗兩個太多太多的回憶,太多太多的甜蜜如潮水般擠壓進神經中,心酸的痛楚令她窒息。

陽光溫柔的穿透湖水,一波一波的陽光從湖面發散到湖底。湖光水色,風的流動使湖面泛起一層層漣漪,粼粼的折射出一點點細小的如螢火蟲的光亮。雲朵軟綿綿的空中懶懶漂浮,沒有方向亦沒有目標,沒有起點亦沒有終點。每一次來到這裡,景色總是如此,一成不變又仿似一切都在冥冥中緩慢改變,在人們視覺的盲區中循序漸進。
可是,無論如何美景,在蜜柑的眼中,只是一個令她腦海湧現過往一切的地方,一塊悲傷之地。

“聖同學,我們… …可以換個地方嗎” ?蜜柑禮貌地詢問,習慣性地摸向“銀翼” 。

銀翼是我的勇氣,我的力量。
陽一雙手插袋,緩步踱到湖的邊緣,輕聲道: “這裡景色很好,為何不喜歡” ?

蜜柑不打算把自己和棗之間的回憶跟別人分享,嘴硬道: “只是單純的不喜歡,沒有任何理由” 。

“是因為,這裡有太多的回憶沉於湖底嗎” ?

一語中的,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陽一的話如同利劍刺穿蜜柑早已傷痕累累的心,她討厭猜測。

蜜柑知道自從情人節以後,自己的情緒變得起伏多變,性格似乎有向怨婦發展
的傾向。她朝陽一大喊: “ ”怎麼可能!所有的回憶,都是存在於我們的腦海中的,他們將會牢牢被記住的“ !

我,絕對不會把那些珍貴的回憶拋進湖里的!

陽一轉頭,冷眼看著蜜柑,眼中卻有憂傷在浮沉。

“是嗎?那為什麼,我總感覺到有孤獨撲面而來” ?

蜜柑無言以對,她沒有陽一這樣的感受,所以她不能感同身受地去了解他的痛
楚。每個人都有他的疼痛,只是人們都把它們藏得很好,以至於,讓別人習慣於去裝作什麼也看不見。

陽一重新把視線轉回湖面,彷彿看到一個個被拋棄的回憶在湖底悲泣哀鳴,呼喊嘶叫。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的回憶也終將磨損毀掉,珍貴的也變得不再珍貴。為了讓新的回憶進駐自己的腦海,人們會選擇刪除以前的回憶,於是便有了遺忘。有些人們為了不再痛苦,他們選擇拋棄,選擇遺忘。那些曾經珍貴無比的回憶,被狠心拋棄於世間各個黑暗的角落,發霉腐爛卻無人知曉。

對於旁人的做法,我們只能在一旁哀嘆卻不能阻止,因為回憶的放棄其實是一個深思熟慮經過長期時間的洗禮才做出的決定。更何況,我們連自己都不能阻止。

我們,連醫者的能醫不自醫也無法做到,這是如何的悲哀。

陽一轉身走到蜜柑的面前,雙手扶著蜜柑的肩膀,低語道: “我們,不能總是活在回憶中” 。

銀月,陽一說,我不能再活在棗留給我的回憶中了。

可是,除了那樣,我還能做什麼呢?

一切的幸福,一切的快樂,一切的笑容,都在幾天幾夜之間枯萎。

所謂的刻骨銘心,此刻才明白。
第十二戰花前月後的聖誕夜

中央體育館的中央場館被改造成舞會的場地。燈光閃爍,各種霓虹燈發出的光芒在眾人的臉上逡巡。無數的絲帶與氣球遍布在會場的每一個角落,歡聲笑語散落在會場的每一寸土地。中央場館的正中央是舞場,舞場的左邊是自助餐區,右邊是休息區,與門口正對著的位於場館北面的是舞台。場館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是那棵高達15米的聖誕樹,聖誕樹上掛著圓球,星星,緞帶,彩色小燈泡等各種聖誕樹傳統裝飾品,不可缺上的當然還有明亮於聖誕樹頂端的發光五角星。聖誕樹上還別出心裁的掛了許多學生誠心寫下的許願條,雖然為了隱私而大部分掛在高處,但還是隱約可以“學業進步” , “能永遠和在一起為XXXX ”等字樣。

蜜柑疲憊地拿著裝滿食物的餐碟回到休息區,因為她傻傻的人緣很好,所以也得到很多男生的邀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運動神經很好的蜜柑在跳舞方面卻毫無天分,不斷地對舞伴的腳施以殘暴的虐待行為,導致很多男生邀請了她一遍後都不敢再“挑戰”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瘋狂了一整天就算是精力旺盛甚至過於充沛的蜜柑也感到有點力不從心了。一邊往嘴裡塞食物蜜柑兩眼的視線卻是在冷傲的棗身上。

身為一個王子樣的人物,首先應該具備的就是高人氣這一點在棗的身上得到充分的證實。從棗踏入場館開始就不斷有女生在他身邊竄來竄去,暗送秋波,明示暗示各種方法層出不同為的就是得到棗的邀請。對於棗來說,眼前這些礙眼的女生和擾人的蒼蠅沒什麼分別,最多就是頂著一張比蒼蠅好一點的臉,智慧和爬蟲類動物是等同的。可是棗並沒有發出什麼趕人的驚人話語,不是他會憐香惜玉有紳士風度,而是因為對這些花痴說話對他來說毫無意義毫無價值,浪費時間之?還浪費口舌。連張嘴也是一件無畏的事情,更不要說是採取行動趕人了。

反倒是流架看上去比較擅長應付這種人頭洶湧的場面,一直笑臉迎人地邀請女生跳舞,不知道他是應付自如還是不會拒絕,不過後者的可能性是比較大的。雖然流架不厭其煩地盡量滿足花痴們小小的虛榮心,但若論他身邊出現頻率最高的舞伴小螢是當仁不讓的。並不是小螢對於其他女生覬覦自己男朋友感到嫉妒,而是因為流架對於自己“今井螢的男朋友”這一身份似乎非常盡責,決不讓小螢孤獨坐在一旁。事實上小螢倒是十分享受靜靜安坐在休息區的時間,畢竟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愛湊熱鬧的人,全是為了豐厚的聖誕禮物而參加這次舞會。時間就是金錢,浪費時間就等於浪費更多的金錢,參與舞會對於小螢來說無疑是一個既浪費時間也即是浪費金錢的活動,若不是有禮物可收她是萬萬不肯參與這種無聊的活動的。

小螢的?光掃視到面露疲憊的蜜柑,不聲不響地離開素不相識的舞伴自顧自地走到休息區坐到蜜柑的身旁。看到歸來的小螢蜜柑雖然疲憊但還是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遞給小螢早已準備好的柳橙汁。

小螢毫不猶豫,理所當然地接過柳橙汁送到嘴邊輕抿一口,說: “笨蛋,玩那麼瘋這下累死了吧? ”惡毒的話語本質其實是關心和愛護。

蜜柑幸福地手舞足蹈地說: “雖然是累,但是玩得很開心啊!難道小螢不開心麼” ?

小螢面無表情地說: “我是沒什麼特別感受的” 。

“你這個人啊,除了錢還真沒什麼能引起你的興趣啊” 。蜜柑故作深沉地說。

“笨蛋也會說人話啊。 ”小螢嘴邊含著一抹嘲弄的意味。

蜜柑在沉默了半分鐘以後才遲鈍地察覺到小螢話中的諷刺,不滿地大叫: “小螢你怎麼這麼壞!我本來就是人啊!
誰說笨蛋不會說人話的?笨蛋也是人! “蜜柑沒有發現此刻自己的宣言無疑是自認笨蛋。

小螢當然不會提醒蜜柑她愚笨的反駁,只是裝作妥協: “是是,你是笨蛋你也是人” 。

再度沉默半分鐘,蜜柑驚覺自己自打屁股的愚蠢宣言以及小螢的刻意隱瞞,高聲尖叫: “啊!小螢你竟然不提醒我說錯話了!還順水推舟讓我的錯誤繼續存在下去! “

小螢繼續面無表情地說: “人貴有自知之明,難得你有自知之明我幹嗎要糾正你呢” ?
蜜柑淚流滿面誇張地以媲美火箭升空的速度站起來,把罪惡之手伸向小螢白皙的脖子。面對落在自己面前逐漸增大的那塊陰影,小螢依然鎮定自如,只是用死人一樣陰冷的目光看著蜜柑,任由蜜柑的手攀上自己的脖子。

情緒嚴重失控的蜜柑加重手中的力道,感覺自己的手指已經餡進小螢的肌膚中,皮膚幼細溫暖的觸感蔓延在雙手中。

雙目對視,陰冷對溫熱。

力道,循序漸進,慢慢加深

小螢的脖子泛出紫色,氣息開始紊亂,目光也逐漸渙散了。

對於小螢的冷靜,蜜柑明顯底氣不足不久已經哇哇大叫: “小螢你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

小螢低頭,緩緩張嘴,有點聲嘶力竭地說: “你捏夠了麼” ?

蜜柑像拿到燙手山芋似的突然鬆開手,心疼地看著小螢脖子上觸目驚心的紫色捏痕,慌張地說: “你怎麼比我還笨!認真什麼呀… … ”

流架習慣性地會不時看向小螢,就在他再度以自己的習慣看向小螢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根本無法忽視的白細脖子上的紫色瘀痕。焦急的情緒頓時蔓上心頭,促使走向小螢的腳步越來越快,金黃的頭髮飛揚,衣衫也輕舞。
感覺到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臂,落在自己面前的陰影也加深了,伴著蜜柑那一聲“流架”的驚呼,小螢又緩慢的抬頭,雙眼逐漸有了焦距,說話也輕鬆了一點: “流架你幹什麼” ?

流架皺眉,伸出另一只手輕撫小螢脖子上的瘀痕,感覺到女生脖子明顯的一縮,沉聲說: “為什麼那麼喜歡逞強” ?

對於流架突如其來,極其罕見的怒氣,蜜柑有點後怕的退後幾步,平時那麼溫文儒雅笑臉迎人的人,生起氣來卻猶如山雨欲來。

小螢別過臉,說: “不用你管” 。

流架用力的拉起小螢,那麼纖細的手腕卻有如此大的力氣。

“你就不能稍微體諒一下別人麼! ”

不待小螢的反駁,流架拉著她大步流星,腳步急促地離開場館。

不知何時,棗站在了蜜柑的身旁。

“醜女,你闖禍了” 。語氣依然是囂張,不僅不安慰蜜柑卻貌似有加以責備的意味。

蜜柑咬唇,屬於小女生小小的習慣。

棗微微側過臉,俯視女生嬌小的身軀,語氣依然不饒人: “你一激動就喜歡使用暴力麼?沒有自製能力麼” ?

蜜柑咬唇咬得更深了,淚光閃爍。

棗故意忽視掉蜜柑就要氾濫的淚水,雲淡風輕地說: “你是失禁麼” ?

棗大人,失禁不是那樣用的啊!

成績明明那麼好,為什麼還會亂用詞語?

是故意逗弄蜜柑麼?

蜜柑破涕為笑,說: “失禁不是那樣用的啊” 。

棗臉微微泛紅,吼道: “羅嗦! ”屬於棗大人的彆扭又跑出來了,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犯錯。

蜜柑輕輕拉了拉棗的衣袖,怯怯地說: “看在我心情不好,陪我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懶懶的嗓音充滿可愛的味
道。

棗錯愕,繼而鬼使神差地點頭。

蜜柑陽光般的笑臉重新歸來,輕輕拉著棗的衣袖向門口走去,而棗也任由蜜柑拉著,一手插袋默默跟在後面。

此起彼伏的討論聲隨著蜜柑與門口之間的距離減少而增多。

“騙人,棗大人竟然跟那個醜女一起” !

“就是啊,還任由那個醜女拉著他的衣服” !

“那個醜女之前還纏著流架學長,現在轉移目標為棗學長了” !

“不要臉” !

… …

對於那些流言蜚語,蜜柑選擇打開場館緊閉的門,走出,然後把那些中傷與妒忌通通關在門後。

兩人又重新回到那個後夜祭夜晚相遇的湖畔草地,湖水依然隨風泛著漣漪,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人心在歲月的緩緩爬行中不可避免地改變著。

物是人非,就是這個意思吧?

畢竟,現在兩人的心情都與上次大大不同了。

蜜柑鬆開扯著棗衣袖的手,目不轉睛地盯著湖面。轉神過來時,發現棗正往樹上爬。

“棗你幹什麼! ”蜜柑尖聲大叫,絲毫沒發覺棗在自己口中已經由“日向”變為“棗” 。

棗沒有糾正蜜柑對自己的稱呼,輕鬆地用手一撐坐上了的粗枝上,並且向蜜柑伸出寬大的手掌。

蜜柑呆呆地望著棗的手,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你上不上來啊” ?
“啊?上去” ?

“是啊” 。

蜜柑握住棗的手,棗的手心溫熱如火,掌紋深刻得如同刻在蜜柑心上一般。借助棗的手,蜜柑有點笨拙地也爬上了樹枝坐下。

蜜柑用雙手支著下巴,雙眼又再盯著湖面,說: “吶,棗,我真的很笨對不對” ?

棗想也沒想就回答: “對” 。

想起自己對小螢的傷害,蜜柑鼻子酸酸地說: “我怎麼會對小螢做出那種事” 。

難道是因為自己壓抑著對棗的感情情緒無地發洩,繼而就發洩在小螢身上了嗎?

棗用手把蜜柑的頭轉過來,讓她的視線對準自己的臉,說: “孰能無過” ?

該死,難道湖比我更有吸引力嗎?

蜜柑困惑地說: “我也明白啊,可是我就是不能原諒自己嘛。還有,你幹嗎不讓我看風景” ?

棗用力地敲了蜜柑的頭一下,說: “是你叫我出來的,說話要看著別人,懂” ?

“知道了,也不用打人吧” !蜜柑雙手交?捂著頭頂不滿道。

蜜柑的身子忽然晃了晃,之前一直是用手撐著樹枝,現在兩隻手都用來摀住頭部身體一下子不能平衡,前傾撞向棗。

對於這種突發事件,千鈞一發就算是冷靜的棗也是無法及時作出反應想出對策的,所以,毫無懸念的兩人從樹枝翻下了跌倒在地上。

再跌下樹枝的一瞬間閉上眼的蜜柑正等待著預期的疼痛,在過了很長時間後身體卻依然沒有任何一處地方報出受傷的提示。反而是唇上有一種溫軟的觸感,牙齒輕微硬物,一陣陣暖風有節奏性的拂面吹來,而且身下一直有一種貌似屬於人體的柔軟在保護著自己。蜜柑睜開眼,看到一團熾熱燃燒著的烈火,是棗!

連棗臉上的毛孔也可以清晰看見,最重要的,自己竟然跟棗在接吻!

蜜柑緊張地馬上爬起來,跌坐在一旁,雙目中是滿滿的難以置信。

我的嘴唇和棗踫到了吧? 不會吧,沒有踫到吧?

我想太多了,想太多了。

反倒是棗像是沒發生什麼似的。慢慢坐起來,看著蜜柑不語,瞳中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慢慢地擦掉被蜜柑撞破的
嘴唇的血,皺眉說: “你不僅是跳舞爛,連接吻也一樣” 。 初吻耶,這就是接吻麼?未免太兒戲了!

蜜柑嚎啕大哭,伸出手指顫抖著激動地指著棗,口中的句子也斷斷續續的: “我我們… …接吻了… … ” 蜜柑在目光呆滯了一會兒後驚悟自己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還未等棗接話,蜜柑靈光一現的說: “不對,是我牙齒踫到了你的嘴唇… …對… …就是這樣… …哈哈哈哈哈… … ”

蜜柑自我催眠,把那種屬於嘴唇的觸感努力從記憶中抹掉。

“那就是齒吻麼? ”棗淡淡地說,沒打算糾正蜜柑的說法。

蜜柑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喊: “齒吻?那是什麼啊-餵” !

“不過就是一兩個吻麼,吵死了” 。

蜜柑被棗忽然的大吼嚇的再次呆滯了。

然後兩人又無言了,沉默,繼續沉默,還是沉默。

因為心情不好的原因,今天蜜柑竟也沒心思找話題打破沉默。

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半小時,一小時也過去了。

最後,還是由蜜柑打破這如黑夜一般深沉得讓人透不過氣的尷尬,說: “我… …一定會失去小螢吧” 。

重要的東西,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失去了呢?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彌足珍貴? 棗皺眉,說: “你在說什麼啊” 。 “啊?沒聽到嗎” ?

棗臉色陰沉,臉爆青筋的說: “聽到了。真是有夠愚蠢的,你居然會為那麼無聊的事煩惱,你們的友情就那麼不堪
一擊麼?那樣的朋友不要也罷,分了算了。笨-蛋“ 。一口氣奉還剛剛蜜柑嘮叨的分量。

蜜柑揮揮手,像是要揮掉自己的憂愁,尋找另一個話題,故作輕鬆地說: “不知道是誰說的啦,說你曾經和很多人接過吻? ”可是這個話題明顯再次踩中地雷。

棗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說: “你和流架接吻了嗎” ?

蜜柑的腦袋突然短路了半分鐘,才大吼: “你說什麼啊,那是小螢的男朋友啊” !

棗忽然沉思了一下,然後認真地說: “像你這種醜-女,才不適合流架呢” 。

對於棗的忽然話鋒一轉,蜜柑做出的反應是激動地朝棗大噴口水: “你說什麼你這惡劣的狐狸-你才是呢,無法理解會跟你這種人接吻的傢伙啦“ ! “哼,那就是你吧” 。

蜜柑繼續朝棗大噴口水: “剛剛和你的事和接吻不一樣啦,那不算!笨蛋-”

“笨-”棗在接過話的一刻身體同時向蜜柑靠近,伸出手拉過蜜柑脖子上的絲帶,蜜柑還未反應過來隨著絲帶的
拉扯身子也向棗靠去,那一種可以遺忘的唇的觸感再度通過感官傳入蜜柑的神經當中,形成一絲絲的甜味縈繞在蜜柑的心中。

因為驚嚇雙眼睜得比銅鈴還大,蜜柑的呼吸進的空氣中也滿是棗的氣味,他們在這一刻呼吸著同一口氣,臉開始泛
紅,微風在四周醞釀著,樹葉沙沙作響。

本著小女生最基本的矜持,蜜柑用手想推開棗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少得可憐。因為蜜柑的反抗,棗的吻跟深了,幾乎要把蜜柑口中,身體中的空氣全部吸乾。

在棗放開蜜柑的一刻,蜜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雙頰通紅,不知是因為缺氧還是害羞的緣故。

“咳咳… …咳… … ”

棗面容冷靜的說: “因為你說,那個不是接吻。 ”語氣裡似乎還有些滿不在乎。

聽到棗的發言,蜜柑一瞬間彷彿所有的力氣都歸來了,大喊: “那個不是理由吧” !

棗敏捷地從樹上跳下,身姿瀟灑輕盈落地,背對著蜜柑揮揮手,一邊離開一邊說: “那就當作是陪你的報酬吧,謝了” 。

蜜柑望著棗離去的身影,那麼的利落,那麼的不帶走一絲塵土一片雲彩。

棗,你為什麼還要你來招惹我呢? 這是在暗示我麼?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我的話,就不要對我做出這種事,不要讓我有所期望。

月亮懸掛在如黑綢一般柔滑的天空,安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今夜的月亮,又是銀白色的。 銀月。

花前月後,卻沒有定情的痕跡。 火與月會有結果嗎?

希望,這不是一段未開始便結束,未開場便已落幕的纏綿。
第十七戰相愛不如懷念

相愛不如懷念,我們雖然不能活在回憶中,卻能懷念回憶。

我不祈求擁有,只求在懷緬過去的同時借由思念給你帶去我的祝福。

如果眼前仍然看見你的身影,我會蒙住雙眼阻隔幻覺;

如果耳邊仍然聽到你的嘆息,我會掩住耳朵剝離幻覺。

只求你不再困擾,走好屬於你自己的路。 望君平安。

蜜柑坐在梳妝台前,拿出放學買回來的黑盒子。輕輕撫摸黑盒子的表面,
盒蓋上有一朵蓮花的浮雕,栩栩如生的刺眼。望向盒子的旁邊,那時她早已準備好的要放進盒子的物品-愛麗絲花造型髮夾,紅蓮水晶,十字架項鍊。

愛麗絲花造型髮夾,棗送給自己的第一份禮物。

紅蓮水晶,自己費勁一切心思買回來卻始終沒有送出的禮物。

十字架項鍊,棗送給自己的第二份禮物,以為代表夢想成真帶來的只是幻想破滅。 三樣物品,三種心痛。

與其留在身邊神傷,不如歸還給應該擁有的主人。 可是,棗會樂意成為它們的主人嗎?

畢竟他已經對我表示出強烈的厭惡了。 這些沾染了我的溫度的東西,對他來說,或許只是一堆一無是處的廢物吧?

蜜柑毫不遲疑地把這三樣物品放進盒子裡,一刻不敢停留地蓋上盒蓋。雖然是這樣,在改上盒蓋的時候蜜柑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盒子裡靜靜躺著的物品,看著他們一點一點隨著盒蓋和盒子主體的漸漸接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或許,這一次的決絕,已經是一生的永不相見。蜜柑沒有意識到自己當時的神情是如何的悲痛欲絕和依依不捨,只是費勁一切心思去制止眼淚的滑落,把一切的淚水都含在心裡面。

因為,已經決定了,把棗永遠作為回憶深藏心底。

那些歡聲細語,那些黯然神傷,一切曾經的曾經,一切過往的過往,都付諸於東流水,隨流而漂,隨風而散。

再見了,那個曇花一現的悲傷自己。

第二天早上,蜜柑早早的起來“刷”的一生用力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讓蜜柑有點暈眩的退後了幾步,眼睛卻不服輸的看著太陽。這就是太陽的溫度,這就是我的笑容應有的燦爛。蜜柑暗暗對自己說了一句打氣的話,用以標誌著今後的她將會努力不懈的以學業為生活的重心,她總有一天會打敗小螢,流架,甚至… …棗。

佐倉蜜柑,復活!

蜜柑一路小跑著回到教室,她雖然很早就起床了,但是卻很晚才從家裡出門。她是故意這麼做的,為的是讓全班的同學都聽到她的宣言。蜜柑氣喘吁籲的站在課室門口,自然地拉出招牌笑容。

“大家早安,今天也請多多指教” ! 標準的問候話語,緊接著的是九十度鞠躬。

大家愣了愣,旋即也露出笑容七嘴八舌地回應道: “早安啊,蜜柑” 。

有幾個平時和蜜柑要好的朋友衝上前圍住蜜柑,關心著前一陣子她的不正常表現。蜜柑只是笑而不答,對於那些過往,她雖然不會丟棄,也不願再提。

人類總是軟弱的,沒有一個人在回憶面前能保持永遠的堅強。

蜜柑是這樣,大家是這樣,棗,也是一樣的。

彷彿是因為慶祝蜜柑的“重生” ,今天一整天也保持著和煦燦爛的陽光,沒有烏雲,沒有陰天,有的只是涼風習習以及潔白的雲。老師每一句的講解都清楚傳入耳中,再也沒有聽到纏繞耳畔多時棗說話的幻覺。可是外的走廊彷彿也以異常的安靜,再也沒有那些亦幻亦真的腳步聲以及棗的臉。
一切,總會過去的。

放學後,蜜柑沒有和小螢一起離開,只是獨身一人來到北體育館。利落的抽出“銀月” ,這一陣子自己的確荒廢劍術太久了。 “銀月”的劍身蒙塵一片模糊,彷彿是橫流的淚水令一切渺茫,所謂的劍在人在,其中的意思不乏是劍與主人同心同意,感同身受。

你的悲傷,我感受得到。 你的淚流,我一起淚流。

用手擦了劍身一下,蜜柑提氣按照以往老師教的方法以及看比賽錄像時眾人的做法來練劍。劈,刺,削,挑,劍劍利落,袖袢生風。鳥鳴與人聲漸漸淡出聽覺,萬物寂靜,漸入無人之境。因此,蜜柑並沒有察覺到站在門口倚著門邊的陽一,不過,就算她沒有專著的在練劍估計以她的遲鈍也不可能會發現得到吧。
一靜一動,一明一暗。

陽一冷眼看著蜜柑練劍,看著蜜柑額邊漸密的汗珠,突然抽出“黑曜”快步走向蜜柑,輕鬆舉起手擋住了準備下一個攻勢的“銀月” 。蜜柑瞪著壓在“銀月”上的“黑曜” ,轉頭,眼裡滿是驚訝,她萬萬沒想到陽一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怎麼會是他呢?

眼前的陽一有一瞬間和蜜柑心裡的棗重合,甩甩頭,用力地甩掉這個心裡永遠的陰影。蜜柑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揚起笑容。

“聖同學… … ” “陽一” 。果斷的話語,聽著有點熟悉。

蜜柑有點困惑的眨眨眼,側頭問: “啊” ?

陽一側目,望著蜜柑耐心地說: “叫我陽一就可以了” 。

蜜柑擾擾頭,靈機一動說: “你比我小吧?小陽聽上去比較可愛呢” 。

“不要”這句話聽上去也是似曾相識,為什麼會這樣呢… …

蜜柑的固執也爬上來了,怎麼能比自己小兩年的男生爬到自己頭上,不死
心地說: “小陽” !

“不要” ! “要嘛” ! “不要” !

蜜柑撅起嘴,心裡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我不管,我就是要叫小陽!

蜜柑別過臉,眼神飄到一邊,囂張地說: “你來幹嘛” 。

陽一垂下劍,說: “路過” 。轉身就要離去,卻被拉住衣袖,然後一把銀
色的劍橫在自己的面前阻礙自己離開。

陽一用“黑曜”輕輕推開“銀月” ,垂下眼淡淡地說: “劍不是隨便出鞘的” 。

蜜柑收回“銀月” ,臉紅著說: “我… …我不是隨便的,我想讓你陪我練劍” !

陽一愣了愣,扯起一抹不易被發現現的奸笑。

“好啊。 ”話音剛落劍已到, “黑曜”在蜜柑頰邊擦邊而過,鋒利的尖峰削斷了蜜柑幾根髮絲。陽一收回劍,擺擺手,意思是說蜜柑的程度太低不配與他論劍。

蜜柑氣憤地用“銀月”往陽一身上亂刺,一邊嘴裡還念念有詞道: “你太奸詐了” !

陽一輕鬆優雅地閃躲著“銀月”的攻擊,姿態有如夜蝶翩翩起舞引人入勝,蜜柑再次幻覺以為自己眼前的是棗,以致手中的攻擊突然慢了下來。
陽一看到蜜柑的攻擊有空隙可乘,舉劍挑開蜜柑稍嫌軟弱無力的劍,同時邁步迅速移到蜜柑面前,人和劍同速移動,速度有如光速只隱約留下一個殘影。在蜜柑反應過來的時候, “黑曜”已經橫在自己的脖子前。

蜜柑孩子氣的一跺腳,提高音量尖聲道: “你耍賴! ”

陽一壓抑不住笑意,笑聲脫口而出,毀滅了他與棗一致的冷漠形象,說: “我沒有” 。

蜜柑舉劍再次不死心的向陽一攻去,但因為求攻心切,劍法經更加雜亂無
章,凌亂不堪,劍勢也是頹廢至極,軟弱無力,對於陽一來說毫無威脅性。陽一含著笑意巧妙施力架開“銀月”之?還令“銀月”飛出蜜柑的手
心。

蜜柑急沖衝地跑去拾起“銀月” ,腿腳還沒站穩再次向陽一攻去。陽一無奈地搖搖頭,一手背著另一手輕鬆敷衍地應付蜜柑急進的攻擊。

場館的東席上層座位最高處的角落,不知何時到的棗交?雙手冷眼看著下面蜜柑和陽一所謂的“劍鬥” ,雙眸異常血紅,閃著殺意的光芒,雙手用力地握成拳頭。

流架從上層的入口走進來,抬頭看看棗鮮紅的雙瞳,再低頭望望場館中蜜柑和陽一物我兩忘般的劍鬥,一切了然於心,溫和的笑容浮上臉龐,輕盈地走到棗的身邊坐下。 “棗,你很閒啊” 。

棗冷哼了一聲,他知道流架雙目銳利觀察細緻入微,定是發現了自己心中

所思所想才故意這麼說,冷聲道: “你也很閒” 。

流架笑意更濃了,雙眼看著蜜柑和陽一,說: “如果遇上了所愛就要告訴她你愛她,否則,愛情就會擦肩而過” 。

棗皺眉,語氣帶有一點的不屑: “你哪裡看來這麼肉麻的句子” 。

流架搖搖頭,微笑著說: “或許是肉麻,但是卻是很實際的至理名言哦。一切,不是都在你眼前得到證實了嗎” ? 眼前嗎?

如果是未來一片漆黑的人,還能看到眼前嗎?

眼前所見之物,誰又能保證不是自己的幻覺造就的呢?

棗默默無語,雙眼始終不離蜜柑時顰時怒的臉,感覺陽光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或許陽光曾經會落到自己的身上,但那只是迴光返照,一切,最後總會打回原型,或者是越加嚴重,甚至萬劫不復之地。

或許這樣想太悲觀,但是對於一個生活幾乎毫無意義只是在維持生命的人來說,又有什麼能使他感到還有陽光存在呢?太陽是看得見的,但是陽光,卻從不奢望能降臨在自己的身上。不是神的寵兒,又有何德何能去得到神的眷顧呢?

或許,是該真正離開的時候了。

紅蓮終其一生只是在等待一刻陽光的照耀,每一天都在苦苦相盼,每一夜都在垂淚乞憐,卻從沒得到過一絲的回報。繁華,枯萎,枯榮只是瞬間之事,六界輪迴生生不息,人類就算是高級動物也逃不過生老病死的厄運。
人生的路就是一班永不停息前行的列車,我們坐在其中,面對著無數人群的相遇,相離,或許有些人只是與人們擦肩而過,但這就是緣分使之然,我們不能強求,一切的人,都會在適當的地方下車離我們而去,只有我們自己,會滾滾地駛向人生的終點站。

流架作為棗的朋友,又或是我們這些活在所謂的真實中的人,面對自己的朋友,我們能做的只是默默在其身旁支持他,微笑著聽他訴說一切他想說的事,為他營造一個最後的避風港,並不是唾棄他奇怪或者情緒化的表現行為。

感謝上天,讓人類有了生死離別的權利。 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了你們。 紅塵的聚合離散,造就了我美麗的人生。

回憶如此燦爛,因為有回憶,有愛,有你。
第十八戰成長的堅強

世界沒有不散的豪宴華席,沒有不能逾越的天涯海角;所謂的距離只是字與字之間小得可憐的長度,觸手可及得可笑。年齡在我們的心上我們的臉上劃出一絲絲年輪的痕跡,裂開一道道哀愁的深坑。

年少的無知,少年的憂愁;年青的衝動,青年的哀嘆。

一切快樂的回憶,就像被拴在旋轉木馬上,在虛有其表的華麗燈光中轉動著,滿滿地轉出幸福的味道。一圈又一圈,在開動,加速,減速,停止中循序漸進地經過產生,珍惜,淡忘,丟棄的生命全過程。可終有木朽花枯的一刻,曾經以為會永不停止的木馬會因機體的日久老化而做離心運動,一切所謂的天長地久都瞬間坍塌。一幕又一幕比戲劇更戲劇的人生經歷在我們眼前上演,結局都只是灰飛煙滅。

人,總是在不斷受傷跌倒中成長,如蜜柑,如棗。

蜜柑每天都日復一日的重複著上學,上課,練劍,回家的三點一線行程,不給自己留下一點空?時間。無論是上學放學都快步穿越校道,衝進課室,眼中一心一意地只看著自己的目的地。蜜柑突然發現,自己貌似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棗了。

其實,是我故意避著他吧。

蜜柑心裡很清楚原因,自己從來沒有打算過遇到棗要說些什麼話,因為她根本沒有打算,也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心裡這個永遠的痛。

別人說,初戀是青澀的。 但,更是痛徹心扉的。

在這幾個星期的逼迫自己的學習後,蜜柑無論是在文化課成績或是劍術造詣上都有了一個飛躍,每一次測驗的排名都在穩步上升著,在最近一次測驗的級排名中已經攀升到第四名,覬覦著前三名的位置。

小螢一直看著蜜柑努力著,雖然知道原因卻什麼都沒有做。並不是她生性冷漠所以袖手旁觀,而是她覺得,自己雖然不願蜜柑長大,卻總得讓她有一個基本的防護網,不能像以前一樣輕信他人。

有時候陽一會拖蜜柑到課室外散步,寡言的陽一本來就不擅言辭,沒有打算給蜜柑什麼勸告,只是在蜜柑疲憊的時候適時出現帶她出來走走。散步的時候兩人一般都是沉默以對,偶爾說話談到的也只是一些如“今天天氣不錯”的公式化話題。因為兩人的日漸熟悉校園裡也開始有了一些流言蜚語,蜜柑也習慣了笑臉以對,畢竟這不是第一次的事,不過是話題的主角從“蜜棗”轉為“蜜陽”罷了,八卦好事的本質並沒有改變。通常她都會選擇以沉默回應這些子虛烏有的傳言,解釋的言辭只會把事情越抹越黑,何必呢。

因為故意的忙於學習,蜜柑也有點日漸離群的現象,以至於對於校園內那些所謂的大事也不甚知曉。這天,正田堇的大聲喧擾終於令蜜柑稍微了解到了一件校園最近的大事,令蜜柑有點天地震撼的感覺。

堇匆匆忙忙地衝上講台,雙手用力往台上一拍製造出引人注目的響聲,然後以雙手撐在台上支撐身體,大聲地宣布: “你們知道嗎?棗大人要轉學了” !

沸騰的課室頓時安靜下來,兩三秒後大家反應過來,一大群棗的擁護者馬上衝上講台把堇團團圍住,揚起如同戰場沙漠上的滾滾風沙。

“什麼?正田你這消息來源可靠嗎? ”急切的語氣。

“天啊,我們要失去棗王子了… … ”失望的語氣。

“我英偉的棗大人啊… … ”花痴的語氣。

… …

蜜柑冷靜,應該說是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低著頭,雙眼望著桌面,感覺到心臟以不規則的頻率跳動著,雙手緊緊地捉住裙擺。

小螢冷眼看了看講台上的群情洶湧,交?雙手以女王睥睨芸芸眾生的姿態俯視著蜜柑,微啟薄唇說: “去送他吧” 。

“誒? ”蜜柑猛地抬頭。 “你想見他吧” 。 “沒有” !蜜柑不假思索地果斷拒絕。

“縱使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你自己” 。

回到家裡,蜜柑做到梳妝台前,拿出木盒,雙眼看著盒蓋上的蓮花圖案良久良久。

正田說,棗和葵要轉學到英國,葵也已經親口承認她已經辦了休學手續並且會一直留在英國不會來了,棗則是一如既往的三緘其口。離開的日期是4月1日,愚人節。蜜柑聽到心裡有個小小聲音在祈求著這真的只是一個愚弄大家的事件,他們並沒有要離去的打算。抱緊木盒,蜜柑很清楚,這一切既不是虛幻也不是惡作劇, 4月1日以後,她與擁有日向的姓的兩個人從此不再交集。
這個木盒,以及裡面的東西,應該在該擁有它的人的手上。

4月1日,去機場吧。

這天晚上,蜜柑看著木盒逐漸沉沉入睡。在入睡前的最後的一個眼神,分明閃著決絕的意味。

時間總是在人們的心不甘情不願中流逝得特別快,蜜柑在忐忑不安中迎來了4月1日的早晨。這天碰巧是星期六,讓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去送別,如果是有課的日子興許她能夠以不想逃課為藉口逃避。

蜜柑把桌上的木盒放進背包中,坐公交車來到機場。機場里人很多,到處上演著依依不捨的離別場景,一切在平常生活中顯得過於誇張的表現在機場裡卻再平凡不過。飛機的起飛降落帶來一批又一批的重聚,帶走一批又一批的離別。

蜜柑緊張地站在棗的面前,雙手手指交纏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緊張,果然,我還是不能面對眼前這個人。

一旁也來送行的流架看出了蜜柑的窘境,微笑著為她解圍: “蜜柑,你來這裡,應該是有什麼想和棗說,抑或是有什麼想要交給他吧” 。

“啊?啊!是的” 。蜜柑扯過背包,從裡面拿出木盒然後慌忙塞到棗的手上。

“給你,不要… …就丟掉吧” 。蜜柑急急地說完,轉身跑走,嬌小的身軀很快就隱沒在茫茫人海中。蜜柑其實並沒有離去,而是來到了停機坪的鐵絲網外面,她一早就特別觀察過哪一架是棗將要乘坐的飛機,雙眼一直注視著它知道它起飛。

“轟-”的一聲飛機滑破天際的寧靜,雲朵彷彿也被其割成四分五裂。在飛機起飛的震耳欲聾的噪音掩護下,蜜柑朝著飛機喊出或許她一輩子都不敢對棗說出的話。
“棗,我-喜-歡-你-”

剛出口的聲音瞬間就被噪音所吞沒,除了蜜柑沒有人會知道她說了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喜歡你,你卻不喜歡我呢… … ”蜜柑看著飛機消失的地方,喃喃地說。

明明,我是那麼那麼的,執著。

在這個櫻花再度盛開的季節,蜜柑身邊的人一下少了兩個。校園裡的櫻花
依舊燦爛,但卻是物是人非。這麼快,就已經過了一年了。一年前的今天,蜜柑來到了愛麗絲學園,遇上了棗。今年,她的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人。回想一年來的總總,蜜柑發現自己成長的如此的快,已經迅速地蛻變成他人,甚至連她自己,也快不認識自己了。

人不是不會成長,而是到了特定的地方,遇到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時間才會如同蝴蝶破繭一般蛻變成長。

缺少了棗的期末考試,蜜柑毫不費力地攀上了年級第三名的位置,依然沒有超過流架和小螢。但是,其實蜜柑並沒有比小螢遜色多少,她在劍術上已經擊敗了小螢,只是被她本就不擅長的文化課成績拖了後腿。在旁人的眼中,她的進步快的不可思議,讓人有大跌眼鏡的衝動。所謂自己的苦自己才知道,這句話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適用,蜜柑也不例外。

路過棗的課室,蜜柑總是習慣性的往裡望,心中有種小小的期望,期望能看到那抹火紅。課室裡自然沒有那個人,但是任何紅色的物品出現,總讓蜜柑恍惚閒彷彿又看到了他。

思念就是一種執著,一種糾纏。

以為閉上眼睛,就不會再看到孤獨,不會再看到悲傷。

卻在閉上的瞬間,一幕幕的過去像電影一樣在眼前回放,那麼真實,那麼悲痛徹骨,一切一切只是自欺欺人。

那個久不出現的夢在棗離開的那個晚上再次出現,糾纏不休的夢魘,夜夜擾人。夢境一成不變,變的,只是人的心情,經過了這許許多多的事,夢醒後蜜柑的悲傷更深,如同站在絕望的懸崖,周圍只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恐懼與寂寞。

“你一定要記得我” 。 “我會的” 。

“一定要很用力很用力的記住我,用你的聽覺,你的嗅覺,你的味覺,你的觸覺來記住我。如果沒有了回憶,我也就不存在了” 。

“就算全世界忘了你,我也會用我的一生去記住你” 。

“再見了… … ” 再見了… … 不要… …忘了我… … 千萬不要… …

再一次滿身冷汗地驚醒,心臟不規則地跳動,桌上的鬧鐘毫不疲倦地嘀嗒作響,每一下就像敲在蜜柑的心上。

這個夢,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難道是,我的前世嗎? 真的會有,前世嗎?

側頭望向“銀月” ,果不其然,又在發出淡淡的光芒。以前總是忽略掉這一切,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是,蜜柑忽然很想去調查這個夢。這一次的夢,終於能模糊看到這對男女的面容,女的一頭琥珀色的長發,最令蜜柑驚訝的是,男的那對雙眸,閃著不尋常的火紅,頭髮如溫潤的黑玉。

是不是,提醒我去調查這一個夢。

或許,我和“銀月”的相遇就是命中註定。

我們的人生,總是在離別和相遇的交錯中度過。錯過了一個人,總會遇上另一個人。雲卷雲舒,花開花落,枯榮之間,往事成煙。榮華和衰敗,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我們無力改變,也無力去抓住什麼。水的流動,默不作聲卻是在緘默中奔向生命的前方,最後匯入大海。

一切終將重聚。

在紅塵過後,我們仍能十指緊扣。
第十九戰過往的過往

時間總是會在人們的不情願的伴隨下迅速流逝,一丁點一丁點如破碎在手中的的沙漏,眼睜睜地看著沙子在手指閒的縫隙癢癢地穿梭滑落,半點由不得人。那些自己經歷過的所謂的歷史,在看到其慶祝週年的橫幅的時候有種恍如昨日的悲哀錯覺。我們都在踐踏著死在昨天的時間的流砂池,雖然腳腳深陷寸步難行,仍一步一步沿著它們滿懷希冀的望著明天,向未來走去。

總是在看漫畫的時候笑話裡面淺薄的“幾年後”的設定,卻未想到這種膚淺的東西卻會被用在自己的身上。如今的蜜柑,已然是一位大學生,成熟,有處事能力的成年人,甚至有把握住幸福的能力。如今的她,或許不會讓本該屬於自己的幸福在手中一點一點白白流逝。可是,如今談論這些又有何用呢?充其量只是“想當年“的無稽回想罷了。

無論怎樣,那個已遠去的決然身影,想是不會再回到這片土地了。

大學的生活沒有別人說得那麼輕鬆,也沒有預想中的辛苦。每一天,都是平淡如水的渡過。每一天踫到認識的人,點頭,打招呼,微笑,道別,然後擦肩而過,平凡得美好,又平凡又美好。

偶爾會一個人回去母校愛麗絲學園逛逛,左摸摸,右拍拍,彷彿一切的物品上還殘留著那年夏天的味道,那年夏天的氣息,那年夏天的歡笑,那年夏天的幸福。鋼琴聲悠揚地在空氣中隨風飄散,聲聲入耳,婉轉動聽,悲如哀泣,叮叮咚咚的響聲不言而喻地傳遞出彈奏人的心情。

琴聲像是思念的魔法,把一切蜜柑故意忘卻的回憶重新喚起,那些在這片土地上發生的大事小事如同走馬花燈一般纏繞著視線。三年了,很多,都已是物是人非了。

現在想起“日向棗”這個名字,那些痛徹心肺和日思夜念的感覺早已經沒有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回憶獨有的淡淡的傷感,如同一個失散多年的故人一般。時間果然是一個好東西,能洗刷傷口,治療傷口,能夠提供自欺欺人。

帶著複雜的心情離開學校,漫無邊際地走在路上。身邊的行人彷彿都是一個個灰色的個體,看不清面孔,什麼都看不清,唯一看清的只是視線所達的地上灰色的磚。

通常這樣走在路上與別人相撞是概率很高的事,尤其是當路過你旁邊的人也是這樣走的時候。於是,這兩個人就模擬了火星撞地球抑或是天王星撞海王星之類壯觀又華麗又無稽的場面。

“啊呀” !整齊劃一的呼聲。 怎麼聽著,就有那麼一點熟悉。 彷彿是從遙遠的過去傳來的聲音。

腦海裡,很自然的浮現,三年前,蜜柑也曾和棗在愛麗絲學園門口相撞兩人一起跌倒。這一次,只有蜜柑跌倒。蜜柑慢慢站起來,冷靜地拍拍沾上的灰塵,默默地打算繼續向前走,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也沒有追究的意思。

“你… … ”欲言又止。

身後傳來男子低沉的喊聲,低低的迴旋在耳畔。

棗?

握緊拳頭,抿著嘴唇,蜜柑沒有回頭,繼續邁步向前走。

不能回頭不能回頭。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肩膀上突然被施加以力道,順勢一拉,蜜柑退後了幾步,還是倔強的沒有回頭,貝齒咬著忽然閒毫無血色的嘴唇,像是生生要咬出血來。

“你還是一點沒變,沒禮貌” 。挑剔的語氣,令人怒火頓出。

蜜柑感覺自己的修剪的細長指甲深深地陷進肌膚中,動作生硬地轉頭,黑髮紅眸的男子的模樣大搖大擺不容抗拒地闖進視線。

蜜柑緊張的樣子讓棗有點好笑,鬆開手對蜜柑的肩膀的箝制,雲淡風輕地說: “很久不見了” 。

“嗯” 。蜜柑低低地回應,並不想說太多的話。

“我那麼令你討厭麼。 ”一直懸在心頭的話語突然從嘴裡滑出,棗緊張萬
分,卻又同時鬆了一口氣。就只是為了這一個如夢魘般日夜纏繞心頭長達三年的問題,他特意從英國回來。當初他離開,不外乎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想逃避和蜜柑一切的聯繫,這一次回來問著一個問題,為的也是徹底斬斷對蜜柑那些藕斷絲連的思念。在回來之前,他曾經多次練習該如何開口,卻沒想到如此輕易就開了口。

我還以為,這些有關於愛情的話語,都是該死的難以開口。
蜜柑愣了愣,嘴張開,卻發現自己丟失了聲音,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任何聲音從裡面發出。蜜柑摀住嘴巴,雙目睜大以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棗,突然轉身如脫兔般跑走,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一路飛奔著,風聲呼呼地滑過耳朵,不敢回頭,只是加快腳步的頻率,用盡生命所有的力氣用力地奔跑著。氣喘吁籲地回到家,全身虛脫地癱倒在沙發上,感覺身體裡面的東西都被抽出來了一般,自己變成了一部抽風機,只是不停地劇烈地吸氣,呼氣。

棗,為什麼,你回來了。 你不該回來的。

好不容易下定決定讓你離開我的生命。 為什麼現在又回來打亂我平靜的生活。

過度消耗體力導致蜜柑異常疲憊,很快就在沙發上沉沉睡去。那個熟悉的夢再度襲來,這一次,夢境更清晰了,蜜柑看見了那個女子的左耳和男子的右耳都帶著一隻紅寶石耳環,蜜柑欲看得再清楚一點,卻突然閒醒了。
今天再次遇到棗,夢中的兩人的耳環與棗的耳環重合在一起,並且,蜜柑憶起,小時候,自己似乎也曾經在家裡翻箱倒櫃搗亂的時候看見過很相似的耳環。

蜜柑從沙發上彈起來,衝上二樓打開父母的房間。蜜柑突然的闖入嚇了柚香一跳,印象中就算小時候迷糊的蜜柑,也不曾有過如此粗魯無禮的舉
動。

柚香狐疑著看著異常的女兒,說: “蜜柑,怎麼了” ?

蜜柑激動地衝到柚香面前,抓住她的手,說: “媽,我們家是不是有一個紅寶石耳環” ?

“呃? ”柚香一時沒反應過來,努力的沉思一會兒,如同漫畫裡靈光一閃的舉動,點了點頭。

“是啊,那是我奶奶留下來的東西呢,蜜柑你怎麼會知道” ?

蜜柑激動地抓住柚香的手,力道大的讓柚香痛的皺眉,說: “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耳環現在在哪” ?

柚香不著痕跡的抽回手,拉開面前的梳妝台的抽屜,拿出一個年代久遠的木盒,遞給蜜柑。

蜜柑手顫著打開木盒,紅寶石耳環閃著珍寶獨有的光芒,靜靜地躺在盒子中間,儼然與棗耳上的耳環是一對的。 一個恍神,木盒脫手差點掉落在地上,幸好柚香眼明手快接住了木盒。

“蜜柑你到底怎麼了?怪怪的” 。

“沒,我沒事” 。蜜柑神情恍惚地離開柚香的房間,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間用力關上房門。

這一切,是偶然麼。 抑或是,命運真的存在,命運之神冥冥中安排好每一個人的命運。

我們會在注定的時間,注定的地方,遇見注定的人。

就算是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方,錯誤的人,一切還是早已設定好的。

 

夢中的兩人,和現實中我和棗的外貌也有不少相似的地方,譬如發色譬如瞳色,還有那一對在夢中一起在現實中卻分隔兩地的紅寶石耳環。握緊擱在桌上的“銀月” ,這一個夢,看來需要棗的協助。

既然他有這個耳環,那麼這一切的發生,絕對不是偶然。

蜜柑從包裡翻出手機,手有點顫抖地從電話本裡找出“乃木流架”的名字,按下“呼叫”的鍵。電話裡傳來的一聲一聲訊號音彷彿比平時聽到的要長,每一聲像是延長了一個世紀之久。訊號音突然切斷,接通了。

“你好” ,禮貌得體的話語,溫柔舒服的嗓音,流架的特色。

蜜柑有點結巴的說: “流架君,我想問你一下,棗是不是回來了… … ”

“咦?是啊” 。流架語氣裡似乎有些錯愕和驚訝。

“我想問你一下,他住在哪裡” 。

蜜柑握著寫著從流架那裡問來的地址的紙條,全身緊繃地站在“日向宅”的前面。日向宅的外觀景緻給予蜜柑以極度驚嚇的感覺,這種豪宅在蜜柑印象中只有在電視劇上看過,不知道是她孤陋寡聞不諳世事還是怎麼的,反正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如此豪華精緻的住宅。

蜜柑掏出鏡子檢查自己衣裝打扮,確定自己不像一個貧窮鄉巴佬以後才鼓起勇氣按門鈴。對講機是一個視像式的裝置,經過傭人的一再確定身份蜜柑才進入了大門。從大門到住宅的正門竟然需要花三分鐘的時間,蜜柑發誓除了學校從來沒走過如此長的從大門到主宅的通道。

在專用於招呼客人的房間裡忐忑不安地坐著,等待棗的到來,蜜柑後悔著當初應該約他出來並不是登門拜訪。這豪宅的氣氛,實在是太嚇人了!
等了好幾分鐘,棗才懶散地到來。棗身上穿著黑色的襯衣,下身穿了一條近乎白色的藍色牛仔褲,慵懶隨意中
帶著貴氣神秘。最吸引蜜柑目光的無疑是他左耳上的紅寶石耳環,那是她今天來的目的。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夢,或許一輩子她都不會踏入這閒屋子,無論是作為客人,抑或是主人的身份。

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對於蜜柑的突然拜訪,棗心存滿滿的懷疑,他很清楚,蜜柑是不會主動來找她的,畢竟他倆,已經和熟悉的陌生人沒什麼區別了。厚厚的隔閡高聳著矗立在兩人之間,又堅硬又倔強。

為什麼,總是要落得如此下場呢。

棗拉出充滿嘲弄的笑容,坐下後說: “什麼事” ?

蜜柑覺得為了一個夢所以來找他這個理由似乎有點牽強無稽叫人難以相
信,只有從他的耳環的來歷問起: “棗,你的耳環是從哪裡來的” ?

棗奇怪地看著蜜柑有點憋紅了的臉,覺得蜜柑這個問題問得也實在太突兀了,不過他還是如實說: “嗯… …是我祖父留下的” 。

“你曾祖父! ? ”蜜柑尖聲說,雙目睜圓。

棗覺得更奇怪了,蜜柑這種反應並不簡單,眼神犀利地看著蜜柑的眼睛,語氣凝重地說: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

“那個耳環… …我家也有一個” 。蜜柑避開棗的視線,姍姍地開口,有點
被棗的眼神嚇到了。

棗抓住蜜柑的手腕,把她的臉扳回來。

“你是說,你有著耳環的另外一個呢?一模一樣” ?

蜜柑呆呆地點了點頭,突然驚覺自己的手被棗牢牢捉住,用力想要掙脫。
棗想起自己的失控,放開了蜜柑。

“我看過曾祖父的日記,那是他當年和他情人的定情信物,那是一個,很漫長,也很讓人心痛的故事… … ”棗喃喃地說,他明白了蜜柑的來意了,
他早就知道,蜜柑是不會為了他來這裡的。

是不是,一切發生的事情,早已在我們出生的時候埋下伏線。

不然,我們怎麼會在這幾十億人中找到對方並與其相遇,譜出屬於我們的故事。

一切一切,都是必然的。

無論是曾經的曾經,抑或是未來的未來,那都是我們,無法避免的事。
第二十戰劍物語

老人們總是說,能相遇,就是一種福分。無論是對於人,或者對於劍來說。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紙醉金迷,醉生夢死。

如此病態的社會,能夠乾淨無雜念的相互珍惜的感情是多麼不容易。我們總是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去生存。

如果,面具有了表情。

如果,面具有了溫度。

那麼,面具就不再是面具。

每一個人,都有其藏在心底的不為人知的苦惱,沒有人看得見,畢竟我們沒有真正的透視眼。世代的恩怨,是我們最無奈,也是最具有緣分的事。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祖上已經有聯繫的幸運。

是不是,今生一切的一切,都是前世種下的因果。又或者,所有的是是非非,都會在每一個後代中糾纏不清。

一個世紀,甚至是更久以前,在東京某個角落,曾經上演過一場普通卻又悲壯的戀情。沒有人會記得,沒有人會悼念。這個故事的男主角,叫日向夏;這個故事的女主角,叫佐久閒實乃。他和她,相遇了。

他和她,是愛麗絲學園的學生。他的劍,名為“紅蓮” 。而她的劍,很巧的是“銀月” ,儘管賣劍的老闆早已告誡過她,這把劍,天生就與另一把劍糾纏不清,甚至會影響到其主人,但是她,卻置之不理。

“紅蓮”與“銀月” ,據說是雙生劍,一起鍛造,一起誕生,是傾注了一對夫婦所有心血的結晶。不離不棄,是這對夫婦立下的誓言,也是“紅蓮”與“銀月”注定的命運。無論相隔多遠,它們,總會相遇的。

這個傳言流傳千年後,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逐漸演變出另一個版本。 “紅蓮”與“銀月”的主人,注定糾葛一生,恩怨的詛咒甚至會遺留到後代,總會有後代重新成為它們的主人,然後受到詛咒。

不知道是真的應驗的傳說,還是只是一個偶然, “紅蓮”與“銀月”各自的主人相遇了。並且,很不幸的墮入了愛河。可惜,戲劇般老土的情節-身份的懸殊成為兩人戀情重重的障礙。出生豪門世家的夏,與市井之民的實乃,一開始便注定不被祝福。畢竟在那個年代,那個重利的價值觀充斥著整個世界的時間,門第之間的差異比任何的障礙都要嚴重。

那種戀情一受到阻礙就不顧一切的狂妄的私奔並沒有在這兩個人身上發生。他們,決定堅強的抵抗夏的父母的威脅壓迫。堅強開朗的實乃,笑臉迎著每一次夏的父母的“拜訪” ,無論是好言相勸抑或是惡言相向,始終以笑容從容面對,以不變應萬變。

每一個下午,放學後,夏與實乃都是十指緊扣,彼此之間沉默不語安靜的回家,一路上,心靈相通的空氣靜靜地圍繞在兩人的周圍。夏,總是在5點半準時把實乃送回家,分秒不差。兩人簡單的言語上的道別,與或是在臉頰上留下輕輕一吻,愛戀就這樣淡淡地向對方傳達。沒有波濤洶湧,一切的感情,只是像細水長流般,簡簡單單。

夏與實乃的愛情,在學園中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冷漠低沉如冬天的夏,開朗光明如夏天的優夢,強烈的對比刺進每一個人的眼睛。如此突兀,又如此協調。說他們不相稱,在言語行動上卻總讓人覺得他們驚人的一致;說他們相稱,在言語行動上依然讓人覺得他們驚人的南轅北撤。

最後,他們都沒有逃過被拆散的命運。王子與公主有情人克服一切終成眷屬的童話並沒有在他們的身上發生。夏的父母利用他們的財大氣粗對實乃的家庭經濟來源進行徹底性撲殺,實乃可以不顧自己地守護自己的戀情,卻不能不顧父母家庭的幸福。相比起來,在實乃的心中,自己的愛情顯得那麼那麼的渺小。放棄掉屬於自己的小小的幸福,優夢忍痛割絕她與夏之間一切的關係,在18歲的那年,接受了夏的父母的安排,嫁作他人婦,把一切的眼淚都收在看不見的口袋中。

可是,他與她的耳上,卻依然固執地帶著那枚足以代表他們一切的過去一切的交集的耳環。他們,總會在街上擦肩而過,他總是不斷地回頭,在心底希冀著她一次的回頭,但每一次總是收穫無盡的失望。第二年,實乃與他那個毫無感情共鳴的丈夫有了生命的結晶,她把她的兒子,當作是夏的影子來撫養,付出了所有的心血。
那麼特別的情侶,卻總是在夏的父母的多次打擊下在大海中,像無助的漂流瓶般浮沉不定。為什麼,彼此相戀的人最後卻得不到幸福。為什麼,當我們以為那些在戲劇中出現的可笑情節,卻會不合時宜的在我們自己身上上演。

我們都忘了,戲劇,是人寫出來的。

車禍,是一個飛來橫禍,我們誰都不願意看見。實乃,為了夏,奮不顧身的推開夏,用自己的身體為夏擋下呼嘯而來的汽車。

以我的生命,換你的生命。

當時,實乃和夏,只有20歲。

雙十年華,陰陽相隔。

於是,就上演了蜜柑夢中的那一幕。

“你一定要記得我” 。

“我會的” 。

“一定要很用力很用力的記住我,用你的聽覺,你的嗅覺,你的味覺,你
的觸覺來記住我。如果沒有了回憶,我也就不存在了“ 。

“就算全世界忘了你,我也會用我的一生去記住你” 。

“再見了… … ”

再見了… …

不要… …忘了我… …

千萬不要… …

無比絕望沉重地閉上眼睛,留下的只有捨不得,這雙曾經明媚如春風的雙眸,再也不會睜開了。兩人耳上見證愛情堅貞的耳環,腰閒的“紅蓮”與“銀月“ ,悲傷與痛不欲生的表情,都是如此的清晰。

請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這一次,蜜柑清楚地看到了夢境中的一切,甚至連男主角眼角滑落的隱晦
的淚水,都看得見。她清楚地聽見,男主角被喚作“日向夏” ,這是棗的曾祖父的名字;女主角被喚作“佐久閒實乃” ,這是母親的祖母的名字。
日向,是不是,一切真的是注定了的。

蜜柑特意去了買“銀月”的地方,從老闆的口中聽來了關於“紅蓮”與“銀月”的傳說。腰閒的“銀月” ,或許就是引領她與棗相遇才來到她的身邊。到底,她和棗的相遇,是因為他們的先輩的愛情糾纏,還是因為劍的詛咒而使這一切發生。

“紅蓮”與“銀月”身上,背負著每一個曾經擁有它們的主人的一切愛恨情仇,殘忍地注定它們要經歷人世間最殘酷的生離死別。他們靜靜地看著舊的主人死去,靜靜地等待新的主人的出現,靜靜地迎接新的主人的到來。一直,很安靜。

在離開了賣劍的地方以後,蜜柑再次來到棗的家,打算把她看到的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棗,這畢竟,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不是嗎。棗只是雙目直視著蜜柑的眼睛,在她敘述的過程中一直保持沉默,讓人有一種他並不是在聽而是在屏息捉緊一切機會好好看眼前的女子的錯覺。

“棗… …你,有在聽嗎” ?蜜柑小心地問,生怕觸動了他們已經封塵的過去。

棗反應迅速地點了點頭,繼續專著地看著蜜柑。

蜜柑覺得被人這樣看著很彆扭,轉換了坐姿,結結巴巴地說: “你不要這樣看我… …很不舒服… … ”

棗“哦”的一聲,繼續不顧他人感受的看著蜜柑。

蜜柑低下頭,以劉海盡量遮蔽臉,臉頰上飛出一抹緋紅。棗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蜜柑的劉海,動作輕柔卻不失霸道。

“你劉海太長了” 。伴有輕輕的笑意。

蜜柑拍掉棗的手,緊張地說: “要你管! ”小女生的小害羞。

雖然手並不痛,但棗還是甩甩手,故意地說: “你很暴力啊,嫁不出去的” 。

“嫁不出去也不關你的事吧” !

棗突然沉默了,那句“我娶你”的話淹沒在嘴邊,始終沒有說出口。

蜜柑理了理肩上的頭髮,像棗鞠了個躬,飛快地說: “我先告辭了。 ”然後飛快地站起來,跑到門前拉開門跑了出去,像看到一怪物似的。

棗看著蜜柑的因跑動而飛揚的頭髮,恍如隔世。眼前這個蜜柑和以前相比,成長了很多,無論是外觀亦或是內在。以前柔順垂直的頭髮,現在電成了最流行的大波浪卷;衣服不再天真,而是斯文卻不失潮流。現在的蜜柑,看到他至少可以保持鎮靜,再沒有以前的嘰嘰喳喳。

只有蜜柑自己知道,當她再次從他身邊逃離時,自己有多麼的狼狽不堪,恨不得身上長有翅膀。數著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知道自己故意隱藏起來的愛意並沒有被時間的洪流沖走,卻是如陳年老酒般愈加深厚香醇。

蜜柑捂著腦袋不知不覺竟然衝到了小螢的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按什麼路線跑了,竟然能繞到這裡。蜜柑呆呆的站在門口,竟絲毫沒有按門鈴的概念。一分鐘後,小螢以女王的姿勢走出來開門,表情顯示出她正在不滿什麼。

蜜柑退後幾步,幹笑著說: “嘿嘿… …小螢你怎麼知道我站在外面” 。

小螢優雅的舉起手指,指了指她房間的窗戶,不屑地說: “從窗口看得到啊,笨蛋” 。

蜜柑看了看小螢房間的窗戶,傻笑著說: “對哦… … ”

小螢皺了皺眉頭,說: “你來幹嘛” 。

蜜柑搓了搓手,模糊地說: “我想跟你說… …一個故事… … ”

小螢突然轉身向裡面走去。

“小螢,你別不理我嘛… … ”

“笨蛋,我才不要跟你像兩笨蛋站在外面說話啊。 ”小螢轉頭冷冷地說。
蜜柑燦爛的笑著追著小螢入了屋子。

紅蓮。銀月。

火與月。

或許,一切,都是注定的。

連結局,也早已在生死簿上寫好了。
最終戰火月之歌

風的搖動,是神祉的祈禱。
水的流浪,是愛人的祝福。
火的燃燒,是精靈的吟誦。
月的明耀,是我們的頌歌。

我一直相信,所有所有,都終會降下帷幕。

三年又三年,我們有多少個三年可以在等待中磨滅。

三年中,我們已經改變了多少,連我們自己也數不清了。

得知了“銀月”與“紅蓮”的故事,蜜柑覺得鬆了一口氣,但瞬間又緊張起來。輕鬆的是因為自己已經沒有再被那個夢糾纏,緊張的是自己和棗是否真的會有應驗傳說的結局。可是,結局如何又有什麼所謂呢?畢竟自己和棗,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天氣很好,陽光懶洋洋的很舒服,讓人想躺在床上頹廢的度過一天。蜜柑沒有料到,棗會在這個如此美好的早晨來她的家。在拉看門的一霎那,蜜柑發誓她絕對是很想立馬摔上門衝回樓上,畢竟現在的她全身凌亂的有點猥瑣。

棗有點驚訝地看著門裡雙眼還有點迷糊的女子,說: “吵醒你了” ?

蜜柑漲紅著臉慌忙地擺擺手,用力搖頭說: “不是不是,請進來” 。

棗跟著蜜柑走進客廳,覺得這個家給人一種很溫暖舒適的感覺,難怪能養出像蜜柑這種溫暖可愛的女孩子。這個家比起他那個豪華富貴卻冰冷的家好太多了,令他有點羨慕,以後他的家-也要如此。

蜜柑讓棗坐下,快速衝進廚房給棗倒了一杯茶,然後衝到樓上換衣服。蜜柑滿臉通紅,進入讓外人看到如此醜陋的自己,而且這個認識自己曾經喜歡的人。

曾經。

呵,誰能果斷地承認自己的感情真的已經是過去式的呢。

蜜柑“刷”的拉開衣櫃,看著衣櫃裡的衣服,頓時有點犯愁了。到底自己應該穿哪一件呢?蜜柑不想自己給棗留下
一個“骯髒凌亂”的印象,猶豫不決地在衣櫃前走來走去。拿出一件衣服衝到鏡子前在身上比了比,搖搖頭把衣服甩到床上再回頭回到衣櫃前選。好不容易定下了衣服,又坐到梳妝櫃前細緻地給自己上妝,卻沒留意到自己正是在以一個戀愛中的女孩的心情去做著這一切。

棗望著桌上的茶,雙手交叉托著下巴,看著沉在杯底的茶葉靜靜發呆。這屋子裡的一切都是這麼美好,他能想像到蜜柑在每一角落做事時候的身影,甚至連空氣裡都能聞出蜜柑的味道,一種甜甜的,幸福的味道。他沒發
現蜜柑站在了自己身邊。

蜜柑小心地弄好裙子做到棗的身邊,打量著造漂亮的側臉。棗的睫毛很長,很濃密甚至有點翹,蜜柑心裡懊惱著為什麼現在的男生總是具有女生想要的美好的東西。蜜柑沒有發現,自己經過三年時間的洗禮也出落成一個有女人味的女子。

棗抬頭,想望向樓梯看蜜柑下來沒有,卻發現蜜柑早已坐在自己身旁,眼神有點痴痴的看著自己。棗咳了咳,蜜柑醒覺過來,臉又紅了。兩人彷彿,又在置身那個三年前高中年少輕狂,動不動就害羞的時代。一切,都是泛著過去獨有的懷念的味道。

棗說: “我父親今天早上打電話回來,要我們去公司找他” 。

蜜柑驚慌地口吃著說: “什什… …什麼? ”難道是要見家長了?我跟棗沒關係啊。

彷彿看出了蜜柑的胡思亂想,棗扯出一抹奸笑,說: “你放心,只是說'銀月'和'紅蓮'的事” 。

蜜柑臉都變白了,說: “哦,這樣啊… …我沒有亂想哦” 。

“是是” 。棗嘴上雖然敷衍著,但唇邊的笑意並沒有隱退。

“日向棗,我再說一遍!我沒有亂想” !一字一頓駭人的氣勢,蜜柑惱羞成怒了,可這不是更說明了她自己的心虛
麼。

棗拉起蜜柑,說: “走吧” 。

“哦” 。

蜜柑跟著棗來到日向財閥的辦公室大樓,蜜柑小心翼翼地跟著棗,平民的自己和眼前之一切都是多麼的格格不入,生怕自己出了什麼差池惹人笑話。棗回頭看看渾身僵硬的蜜柑,笑著說: “不用那麼緊張” 。

“是… …是”蜜柑連聲音都是僵硬的。

棗無奈的搖搖頭,七彎八拐終於來到總裁的辦公室。推開門,蜜柑本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一個嚴厲精明的男人,沒想到棗的父親的外表卻很謙和儒雅,面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蜜柑緊張的鞠了個躬,聲音顫抖著說: “伯父你好,初次見面,我是佐倉蜜柑” 。

“呵呵,不用緊張,當成自家就好。 ”日向父把蜜柑讓到沙發坐下,親切地摸摸蜜柑的頭。

蜜柑點了點頭,撫撫胸口,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棗的父親不是那種她最怕的類型。

日向父也坐到蜜柑的身旁,用眼神示意棗也坐下,然後慢慢地說: “今天我找你們來的原因,相信你們也很清楚了” 。

蜜柑和棗都點了點頭。

“ '銀月'和'紅蓮'的傳說在你們這一代終於應驗了,兩劍又在重遇了,至於你們會是哪一個結局,這並不是預言和詛咒所能左右的。決定權在你們的手上,我叫你們來,只是想告訴你們,夏和實乃有話留給你們。 “日向父的臉容頓時有點滄桑。

“怎麼會? ! ”蜜柑不相信地大喊,死去的兩人又怎麼會有預見性地留話給他們呢。

日向父笑了笑,說: “正確來說,應該是留給他們重遇的後代的,不就是你們嗎?我們日向家有一支分支,他們世代保存著那段話,等待你們的出現。這一代的保管認識一個女孩子,其實你們倆應該也見過她的,特別是你蜜柑“ 。

“伯父你怎麼知道” ?

“我從你高一那年的校運會開始就留意到你了,因為'銀月'的關係” 。

棗狐疑地看著父親,說: “到底是誰” ?

“就是'等待愛麗絲'的老闆” 。

蜜柑恍然大悟地說: “原來是那個姐姐” !

蜜柑和棗在和日向父告別之後,迅速來到了“等待愛麗絲”的門外。女子坐在裡面臉帶笑意地看著兩人,一副“你們終於來了”的樣子。在兩人走進店裡站在她面前後,她拉開桌子的抽屜,拿出一張信紙遞給兩人。棗接過信紙,上面有一段字跡清秀卻棱角分明的字。


你好,我是日向夏。當你拿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日向家的後人終於在“紅蓮”和“銀月”的引導下與我的愛人佐久閒實乃的後人相遇了。請不要執著於那些關於這兩柄劍的流言蜚語,希望你們能過得幸福,千萬不要走向像我與她一樣的不歸路。

 

棗和蜜柑默念著夏的話,知道這是他作為那一段故事最後留下的痛苦的人對後代的勸告以及最虔誠的祝福。死
去的人並不痛苦,被留下任由過往的回憶折磨的人才是最痛苦。

第二天,蜜柑來到城郊的河堤。昨天棗突然約她今天來河堤,她欣然答應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因為深信自
己已經了無牽掛,所以才心安理得地從容赴會。

棗還沒到,因為蜜柑提早了半個小時到達。她想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讓自己看到棗的時候不至於太失禮。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純白的雲柔軟地在空中展示它無瑕的美麗,瀟灑懶散地伸展它的身姿,和六年前的那天
一模一樣的天氣。風吹拂著耳邊的頭髮,頭髮輕柔地搔著耳朵,癢癢的。

蜜柑坐在河底的草地上,看著河水的悠長,彷彿那些河水是在自己的心上緩緩流動一般,如此平靜安詳。蟲子躲在草叢中低低地鳴叫著,偶爾會有蝴蝶從眼前掠過,世界是和平的,只有在與世無爭的郊外才有如此的安
寧。

棗看著在河堤上靜靜坐著如精靈一般的白裙女子,唇邊不覺勾起一抹微笑。他決定了,這就是要與他共度一生的女子,能帶給她陽光的女子,能帶他走出黑暗的的女子。

以前的自己,懦弱於自己的膽怯和自卑中,如今經過三年的成長的他,已經足以為心愛的女子築起一個安全可靠的避風港。尤其是經歷了這些天的事情,更讓他覺得眼前人是多麼難能可貴,值得珍惜。

能夠共度一輩子的人,一生中只會遇到一個,錯過了就沒有了。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這是前人說的話。

棗坐到蜜柑的身邊,淡淡地說: “蜜柑,我喜歡你” 。

蜜柑嚇得就差沒向前倒下,像看怪物似的扭頭看著棗說: “這笑話不好笑矣” 。

棗揉揉蜜柑的頭髮,無奈地說: “我是認真的” 。

蜜柑拼命地告訴自己棗說的話一切都是幻覺,嘴裡念念有詞地說: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 ”

棗摀住蜜柑的嘴,強迫她看著自己,說: “相信我,會給你幸福的” 。

溫熱的淚水從眼眶裡不受控制地冒出,氾濫成災,幸福來的如此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棗鬆開摀住蜜柑的手,在蜜柑反應過來之前俯身。從棗的眼睛中蜜柑看到自己的面容被漸漸放大,鼻腔中充滿
棗的氣息,然後一種熟悉的溫熱觸感從唇上傳來。軟軟的,綿綿的,甜甜的,如同棉花糖般的幸福。

蜜柑輕輕推開棗,突然萬分認真聲音裡卻充滿期待地說: “棗,我們以後生的孩子就叫蜜棗吧” !

“你白痴啊” !毫不遲疑地回答,棗又俯身接近蜜柑。

是誰說,火與月只能造就無言的結局。

血紅的蓮,也終能在銀白的月亮下綻放。

紅蓮襯托出月亮的銀白,銀月照耀出蓮花的紅艷。

我們本來,就是天生一對。

我們心裡都清楚,神的眷顧,從未遠離。

人類,本來就是神的寵兒,我們,都會幸福的。

我們,一定要幸福。
番外最後的暑假

我們得到的幸福,就是從前每一天小小的幸福堆積而來的。

別人說,前世的千百次回眸,只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所以對於每一個在我生命中出現的人,我都倍感珍惜。

因為,我們是前世就注定了今生要相遇的。

這是發生在正傳後的事情,一段小小的插曲。棗留了下來,並轉到了蜜柑所在的學校讀書。兩人約定大學畢業以後蜜柑就和棗一起回英國,在那裡繼續升學並且定居下來。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兩人已經是大三了,今年的暑假將是他們在日本讀過的最後的暑假。

週末的一天,棗和蜜柑又坐在城郊的那道河堤下,這裡是他們經常約會的地方,已經成了默契的“老地方” 。這裡彷彿不曾有過大風,所有的風都是軟軟的輕柔的吹拂著,搔弄著我們的臉我們的頭髮我們的心。

“蜜柑,暑假我們一起去玩吧” 。棗握著蜜柑的手說。

自從棗從英國回來,他的性格有了不少的改變,話變多了,人也不再那麼冷漠如冰,有時候甚至會從他口中吐出甜言蜜語,用蜜柑的話來說就是“終於稍微像個人了“ 。

蜜柑面紅心跳地回答: “嗯。 ”以前的暑假都是一大班人一起去,終於可以和棗兩個人單獨去旅行的機會了,說不定會… …

看到蜜柑通紅如蘋果的臉,棗輕易猜出了蜜柑的胡思亂想,輕輕地笑著說: “你可別後悔啊” 。捉弄促狹的語氣。

“才不會! ”堅定故作堅強的回答。

這是一個有史以來承載蜜柑最多期待的暑假,美好的夏天。

決定了去輕井澤避暑,在車站的正門集合。在決定日期的時候蜜柑做足了功課,幾乎是每一天都在留意天氣的變化,一天晚上要看好幾個電視台的天氣預告。家裡已經約定了在播映天氣預告的時間絕對不萌生轉台的念頭,因為一定會被蜜柑狠狠的拒絕,如果不順她的意,無論是大哭大?,死纏爛打還是暴力相向的方式蜜柑都不惜使用。

好不容易盼來了旅行的日子,蜜柑提早一個星期就開始收拾行李,每一天都會檢查行李是否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做到萬無一失。蜜柑還特意買了新的內衣褲以備某種“運動“的需要。可是當她到達車站的時候,她的一切胡思亂想都戛然而止,灰飛煙滅了。因為-她看見流架遠遠的就朝她招手,後面站著小螢,陽一,翼以及美?。

“早啊蜜柑” 。流架閃亮亮的微笑在蜜柑面前跟死神的微笑沒什麼區別。
蜜柑有點全身無力的感覺,心裡某塊叫“期待”的地方狠狠的陷落了,垂頭喪氣地說: “大家早啊” 。

流架揉揉蜜柑的頭髮,說: “去旅遊可不能垂頭喪氣啊” 。

蜜柑放下手中的行李,用兩手搓搓自己的臉,然後以兩隻手拉了拉嘴角形
成一個僵硬的笑容,說: “我很高興啊” !

傳來陣陣的譏笑,蜜柑不滿地朝流架身後望去,看到幾乎笑翻了的翼,蜜柑冷笑著扯扯嘴,說: “有那麼好笑嗎? ”語氣陰涼陰涼的,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是箴言。

翼一邊擺手一邊嘗試阻止笑聲從自己嘴中冒出,最終的結果是他的表情異常扭曲。

美?一邊摀住翼的嘴,一邊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真是不好意思啊蜜柑” 。

看到美?學姐誠懇的面容,蜜柑反倒一點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 。

突然一隻手從後面伸出摟住蜜柑的肩膀,然後是一種熟悉的味道瀰漫進嗅覺中,接著是高傲不知修斂的的嗓音。

“醜女是不會生氣的”話語的內容依然很讓容易讓人萌生犯罪的衝動。
蜜柑笑著抓住霸氣地環住自己的手,習慣性地向後依偎,不用回頭去確認身後的人是誰,在他說話之前,就在他伸手的一霎那,就像有心靈感應般,身體已經做出了感應識別出了棗。

翼終於止住了笑,撓了撓頭,無奈地說: “啊呀日向你的話還是這麼尖銳不留情面啊” 。

在棗反應之前蜜柑已經先作出了回答。

“沒關係的” 。滿滿的幸福就這樣滿溢而出,任誰都能嗅到飄散在空氣中
的幸福的氣味。

“我們聚集在這裡並不是為了看你們打情罵俏”女王高傲的嗓音傳來,語氣裡盡是挑剔和嘲弄,而且少有的說出了這麼長的話。
“就是啊,我可不是為了'看戲'才從英國回來的。 ”這是一把陌生卻又陌生的嗓音,清脆中帶有嫵媚嬌俏。

蜜柑輕輕掙脫棗的手,看到聲源雙目睜大,張開嘴,然後刺耳的尖叫從嘴
裡噴出。

“啊-”

小葵快速地捂上耳防止蜜柑的“超聲波攻擊”對自己的耳朵造成嚴重性傷害,待蜜柑靜下來以後才放下手,嘆氣: “唉,我回來有讓你那麼吃驚麼,我又不是來搶哥哥“經過了這麼長時間,歷盡了這麼多事情,她已經學會長大,學會放棄。

眾人熙熙攘攘地上了車,又吵吵鬧鬧地坐車,最後說說笑笑地在日向家在輕井澤的別墅住下。從進入別墅大門的一刻開始,蜜柑口中的讚歎就沒有停過,而且興奮地一會兒摸摸這裡一會兒摸摸那裡,再想像到以後自己便是這閒豪華大屋的女主人時傻笑便不覺浮上臉龐。蜜柑這種猶如鄉巴佬進城的行為換來眾人的一記白眼以及無數鄙視,再附加螢女王的一句惡毒毫不留情面的話。

“笨蛋,你還真是復古啊。 ”女王的罵人的話從來都是如此優雅,並且一語雙關。所謂的復古除了字面上的意思以外,還有一層貶義的意思:復古即是過去,現在的人行為像是過去的人意思就是說她老土,沒見過世面。當然,遲鈍如蜜柑是不會想出這種要經過千回百轉,左轉右拐才能得出的含義的。

進了屋子以後,就是分房的問題,毫無疑問的搭配,根本不需要討論:蜜柑和小螢,棗和流架,翼和陽一,美?和小葵。輕井澤是一個安靜的地方,沒有什麼很著名的景點,一切都是和平與寂靜的景象。眾人來之前根本沒有計劃過行程,只是打算在這幾天悠閒輕鬆地享受一下人生,遠離世俗的煩囂與喧鬧。

放好了行李後,眾人都來到樓下的大廳。翼望望窗外,陽光舒服地透過玻璃照射進來,是一個戶外散步的好天氣的。

“我們不如在外面隨便走走吧” 。

翼這個主意得到了一致性的通過,美?奸詐的眨眨眼,說: “不如我們分組行動吧,比較有情調哦” 。

彷彿預先約定好般,最後只剩下流架和小螢,這兩人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散步的伴侶。待流架和小螢出去後,蜜柑才獲知這次旅行除了是聚舊以外,更深一層的動機是為了撮合流架和小螢,儘管那兩人看上去似乎不怎麼來電。

小螢百無聊賴的走著,以她的聰明才智又怎麼會不識穿眾人小小的陰謀,只是她沒多說什麼,流架也沒多說什麼。

“唉,他們真喜歡做無聊的事情” 。女王的嘆息,他們已經靜靜的散了半個小時步,兩人竟然半句話也沒有,氣氛的僵硬使女王不得不紓尊降貴先開口。

因為長期養成的習慣,流架在這種安靜的氣氛中是不會先開口的,他總是認為別人不開口是因為喜歡安靜,於是他也尊重這種安靜,現在小螢開口了他當然也會欣然應答。

“他們只是一片好心” 。流架總是會體貼地笑著為別人找適合的藉口,在他的眼裡彷彿沒有壞人。

輕井澤的樹木都很茂密,都有遮蔽天日之勢,蓬鬆的樹冠在風的吹拂下化成一片又一片層層疊疊,翻騰跳躍的浪花,沙沙的樹葉摩擦作響是浪花的咆哮。陽光是輕柔的,不知道是不是輕井澤的陽光特別溫和,又或者是繁盛的樹葉為大家製造一片又一片的陰涼所至,這個夏天,彷彿不那麼熱了。

夏天在樹蔭下散步,是一種奢侈的愜意享受,那是在城市中,萬萬不敢妄想的。

直到晚上大家才陸陸續續回來,眾人看流架和小螢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帶有那麼一點點的曖昧。趁小螢和流架離開席間翼閃到蜜柑身邊,冒著被棗用眼神千刀萬剮然後五馬分屍最後碎屍萬段的危險把一包可疑的東西塞到蜜柑的手中。

“把這個放到… …喝的東西裡面去。 ”在蜜柑耳邊低語了這句話之後翼迅速離開蜜柑身邊,不敢有一點遲疑。

蜜柑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滿腦子都是疑惑,她沒聽清楚翼說的話。
棗湊到蜜柑的旁邊,瞄了她手中的東西一眼,一切已經了然於心,不過他沒打算告訴蜜柑,免得蜜柑因為知道了後過於緊張而壞了事。

很久沒有好好的玩一下了。

晚上回房的時候,覺得自己很不舒服。蜜柑摸摸自己的額頭,發現肌膚很
燙,在飯桌上的時候已經很不想吃東西了,看來是有點暈車了。

蜜柑翻遍行李箱發現自己檢查了這麼多次行李還是拿漏了東西-沒帶藥。蜜柑忽然瞅到她剛才放在小螢的床頭櫃的東西,她打開紙,發現裡面是一排藥片。蜜柑覺得可能是翼學長看出了自己的不舒服,所以給她準備了藥。

蜜柑拿起藥片下樓,想找水吃藥。棗還坐在飯桌,看到蜜柑拿著藥走進廚房,尾隨她進去,發現蜜柑正要把藥往嘴裡送。

棗一驚,迅速伸手拍掉蜜柑手中的藥。

“笨蛋” !

對於棗突然罵出的話蜜柑覺得非常無辜,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她不過是下來吃藥啊。

看到蜜柑受傷的表情,棗的聲音不覺柔了幾分: “藥不能隨便吃” 。

“為什麼” ?
棗無奈的嘆了口氣,湊到蜜柑的耳邊,說出了這種藥的藥效。聽到之後,蜜柑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訝慢慢轉為羞澀,從一開始的煞白轉為通紅。
幸好她沒吃下去,不然後果… …不堪設想。

蜜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她真的把藥混在了小螢的飲料裡面,而小螢又喝了的話,那麼… …遲鈍如蜜柑也能猜出翼的陰謀,她拖著棗衝到翼的房門口,先是禮貌地輕輕敲了敲門,遲遲沒有人回應蜜柑焦急地對門拳打腳踢。

棗抱住蜜柑制止她的“虐待”行為,並不是他心疼自己家的門,而是心疼蜜柑傷到了她的身體。

門終於開了,門縫裡露出陽一睡眼惺忪的臉,眼神有點迷濛,雖然沒有平時的陰森犀利但免不了還是有幾分殺傷力,但更增加了幾分慵懶性感的魅力。棗摀住蜜柑的眼睛,阻止任何製造情敵的機會。對於棗的行為蜜柑當然是十分不滿,用手死命想要扳開棗的手,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棗語氣裡毫無感情地說: “安藤翼呢” ?


知道不是找自己,陽一拉開門,然後慢吞吞的爬回自己的床上繼續睡,意思是讓棗自己進房弄醒翼。

棗鬆開摀住蜜柑的手,突然重見光明,也因為棗捂得很用力,蜜柑覺得眼睛有點刺痛,然後眼前的事物天旋地轉,她摀住眼睛有點站不住腳。

該死!棗暗咒一聲,自己總是在不經意中傷害到身邊的人呢。棗扶住蜜柑,走進房裡。由於房裡沒有開燈,蜜柑的眼睛舒服了點,可以睜開了。棗一大腳踹在熟睡的翼身上,直接把翼踹下了床。疼痛傳遍全身,翼頓時清醒了。

翼從地上爬起來,眼睛調節一會兒才看清站在面前的兩個人,知道是興師問罪來了。他揉揉亂的跟雞窩似的頭髮。

“啊,早” 。

“早你的頭” 。棗快速地接口,完全不留情面。

在棗如冰一般寒冷的視線的“掃描”下,翼坦白交待他的“作案計劃” 。他本來打算通過蜜柑下藥沒那麼容易引起小螢的疑心,然後再安排流架去探望因藥效發作渾身發燙的小螢,最後支開蜜柑然後把那兩人反鎖在房間裡,一切大功告成。可是當他想到蜜柑的房間視察情況的時候,發現蜜柑拿著要到樓下去了,他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阻止蜜柑,可是當他看到棗也跟著蜜柑進了廚房以後,他就安心地回房睡覺了。

棗咬牙切齒地看著翼,說: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那藥不能吃”棗從來就不懂使用疑問語氣。

翼勾起一抹笑容,說: “你觀察力敏銳嘛” 。

“哼哼”棗從鼻子裡哼出表示不滿的聲音。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依然不死心地死命幫小螢和流架安排獨處和約會的機會,例如逛祭典,例如看煙火大會,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當事人沒有表示出排斥的情緒,但是也沒有墮入情網的徵兆,溫厚淡然如夏天的風。是輕井澤的清風。

直到最後一天,小螢和流架依然沒有宣布譜出戀曲。眾人也就死心投降了,不再刻意安排。最後一天大家決定買一點土特產回去,依然是分頭行動,這次小螢卻主動要求跟流架單獨走。

待大家分開後,流架疑惑地問: “怎麼會想要跟我一起走” ?

小螢雙手交叉在後在前面走著,沿著簡樸的水泥路上一條條縱橫交錯極具幾何美的紋路前進,踩在斑斑駁駁連成一片又一片樹蔭上如同走在雲朵上。

小螢突然用雲淡風輕的語調說: “或許… …我們可以試試看” 。

女王就是女王,語出驚人也可以用說“今天天氣很好”的心情來說。

清風輕輕地劃過耳邊,把小螢的話帶到流架的耳裡,微甜如清淡的蜜糖水。路的另一邊是大片大片的田野,在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擺,路的邊緣長滿了三葉草,白色脆弱的小花穿插其中,這是屬於夏天的景緻。

在那片三葉草中,赫然有一棵雖然幼小卻分明可以看見長有四片葉子的四葉草。

傳說,如果能找到四葉草就能得到幸福。

有人終其一生尋找,卻仍然無緣與它見上一面。

其實,幸福就在我們身邊。

那麼近,那麼觸手可及。

一花,一草,一幸福。

我們愛著,被愛著,都幸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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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ic28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